出了門,陽光不大,真是一天的雨潤了兩天的空氣,前天密密的雨角綿延至今依舊涼爽可人。
繁華的皇城街上,車馬粼粼,人流如織,遠遠的就能聽到鬧市上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劃破長空,一輛裝飾更加高調的馬車也穿插其中。
“霜華,這街道真是熱鬧呢。”秦陌揉了揉眉角,兩年沒出秦城,她恍惚自己早已忘了人間煙火。
車簾遮蓋,霜華也辨不清有些什么,斥入耳旁的是一聲又一聲各色各樣的叫賣,“是啊,小姐再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秦陌喜靜,這樣的吵鬧是有些過度了,不過這是主街道,人/流量自然比較大。
“嗯。”秦陌頷首,能在皇城中找到如此清凈的地方還真是難得,顧留影定是費了不少心力。
“吁”再一次轉過拐角,馬車走出一段后,終于在一間翠綠的竹樓前停了下來,而這里相比主街清凈多了。
蒼翠的粗竹讓人容易想到郁郁蔥蔥的竹林,少許有人挖深還能體會到一股咬定青山不放松的頑強氣節。
“小姐來了!”
“小姐來咯!”
只聽屋內傳出一陣欣喜的唏噓,而后一群短衫小壯漢從里面跑了出來,七嘴八舌地繞著馬車周圍。
“小姐!”
“小姐!”
霜華霸氣側漏的站在馬車上大吼道,“行了,行了,再堵著小姐就不用進門了。”
話落,馬車一側立即被空出一條道來,霜華臉黑了又黑,圍得這么緊,這是怕小姐飛了嗎?
突然從門內走出一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兩眼炯炯有神,灰衣長褂,他臉拉得老長,板得緊緊的,插著腰大罵道,“小兔/崽/子咧些,還不快回來,成何體統!”
“師父卑鄙!”
“對!太卑鄙了!”
“哼!分明是想獨占小姐,還說我們!”
見一群人旁若無人地議論紛紛,中年大叔脾氣上來,三步并作兩步,瞬間出現在馬車前,揚手朝年輕的短衫小漢們打去,“兔/崽/子,還敢頂撞我,讓你們頂撞我,打死你們!”
“老李,行了,適可而止。”秦陌下車,言笑晏晏地看著這群師徒打鬧。
“今天有小姐在,算你們幸運,再有下次,仔細你們的皮!”老李一臉兇相,鼻孔朝天,本就不規整的胡須更是四處翻飛,“笑,張擎你還敢笑!”
“老李,你這般兇悍,會驚嚇到我幼小的心靈的,下次我可不來了。”秦陌抿著嘴,笑盈盈地打趣老李。
“哈哈,小姐說笑了,大叔我如此和藹,怎么會嚇著美麗的小姐呢?”老李語氣緩和,討好地看著秦陌,“小姐,快進屋,進來點評一下,看看還有什么遺漏。”
“哈哈!”秦陌側臉與霜華對視,笑得開懷,“你們瞧瞧,這就是你們不靠譜的師傅。”
“哈哈!”
“哪是不靠譜,分明就是偏心!”
“對!偏心!”
淑芳齋隔壁后院。
“主子,秦姑娘去了城南,如今在城南最近新建的竹樓里。”濰(wei)方單膝跪地,恭順地向面前飲茶的男子稟報,他低著頭,臉色與鍋底有得一拼,主子昨晚發緊急令,連夜把他招來,等他馬不停蹄趕到時,卻被告知去跟蹤一個女人……
他堂堂龍衛首領,如今淪落到跟蹤女子,實在大材小用,不明白怎么得罪主子了,他吹了一晚上的風,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自己接手的任務完成的非常完美,找不到失誤。
聞言,君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骨節分明的手指有力地托舉這茶杯,面無表情地呷了口茶,“她干了些什么?”
濰方斟酌思紂了幾秒,據實稟告道,“秦姑娘進了屋,屬下前來稟報,所以,其余的屬下也不知道。”
君罹狹長的鳳眸輕輕瞇了起來,“宮羽!”
“主子。”宮羽悄無聲息地從暗處走了出來,宮華接手濰方在南梁的活計可忙壞了他,又是明衛又是暗衛的,哪里缺他他往哪里插。
“隨我去城南!”長腿一邁,君罹大步走了出去,宮羽跟在身后,堪堪擦過君罹紛飛的衣角。
濰方抬頭,不解其意地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淡出視線,“主子,我……”
“隱藏!”
宮羽回頭淡淡的說了一句,于是濰方身形一飄,藏匿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這廂,君罹走得急,腳下步步生風,此時此刻,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句話:泡妞大全第一式,窮追不舍。
洛奇說,女人都怕你粘著他,但是,她越怕,你該越挫越勇,沒有纏不到的女人,只有你不想纏。
竹樓內,秦陌走走停停,薄唇輕啟,講述著該如何裝修,她想用這棟樓開“再見”,又叫離婚事務所。
因此,這里的環境該是壓抑中帶著堅強,竹子正好符合,而里面的一應配飾該是簡單優雅。
老李不懂,但是大體的心境還是營造出來了,就是有些細微之處需要打磨,有時候,正是細微之處見真章,所謂細節決定成敗,有機會有條件決不能將就,這是秦陌的原則。
盡善盡美沒有,但是可以越來越接近完美。
“老李,這里,叫人把花取了,搬對面樓去。”秦陌手指著前面開得艷麗的牡丹道,“有點兒空曠,可以擺個青花瓷。”
“小姐,我覺得這盆牡丹擺這兒挺好的啊。”老李舍不得地看著秦陌,希望能爭取爭取,“您看能不能將就一下。”
“牡丹乃富貴之花,太過艷俗,倒是比不上青花瓷的清幽。”秦陌搖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嫌這氛圍太冷清,想表達祝他們分開以后生活蒸蒸日上,財氣大發。”
“對!還是主子了解我。”老李連連稱是。
“但是,老李你想過沒,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你我想的一般,輕輕松松就接受離婚,恰好相反,他們都不能容忍這件事。”
“男人看來,被女方提出是恥辱,女人看來,被休棄是要命,如此,誰還會開心,誰愿意見到這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