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104 臨門一腳

楊氏徐鏞回到后院,徐瀅就直直撲了過來。

“哥哥太棒了!”

迎面便要去抱徐鏞,徐鏞連忙讓金鵬石青扶著回房,臨走并不忘嫌棄地睨她一眼。

楊氏笑微微撫了撫女兒的頭,眉目間又仍殘留著一絲郁色,畢竟真要退婚,并不是件容易事。

崔家管家馬不停蹄回到崔家把來龍去脈一回,崔伯爺的下巴都差點掉到地上了。

他知道徐鏞興許會對崔嘉這檔子事有些芥蒂,但想來以他們如今在徐家的處境,定然也不會多糾纏,何況他跟宋澈不清不楚,而且徐少澤夫婦都已經被他說動做了說客,他萬萬沒想到一個淪落到做男寵的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敢如此駁他的臉面!

這這這,他這是哪來這么大的底氣!

仗著有宋澈撐腰嗎?!

“老爺,依我看,要不就算了!”崔夫人又敲起了退堂鼓,“這徐鏞如此不識好歹,日后就是成了親戚,恐怕也是極難侍候的,我們嘉兒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來日定不會甘心奉個私行不檢的人做大舅哥,可這徐鏞狐假虎威,定是會捉他的小辮子,來日還不得家無寧日?”

“算了算了!你就知道算了!”崔伯爺忽然暴躁起來,揮舞著手臂說道:“我都等了十年了,還差這最后臨門一腳嗎?”

崔夫人頓時噤聲了。

崔伯爺沉沉呼著粗氣,負手走到屋中望了門外梧桐樹半晌,緩下語氣道:“還是按原來說的去做,他們要嘉兒給說法,那就讓嘉兒上門去。無論如何要去。”

崔夫人嘆了口氣。無奈退回來。

后日就是初四,也就是說至少明天就得讓崔嘉上徐家把這事定下來。

崔夫人其實早就跟崔嘉提過去徐家的事兒,但崔嘉壓根就不想動,崔夫人哪能老逼著自己兒子?也就由了他。崔伯爺問起來,只說這幾日傷還沒好透。但徐鏞這邊撂了狠話,崔夫人也推不脫了,轉頭就起身到他院子里來。

崔嘉正在把玩一只才做好送來的玉笛。見母親到來也就站起。

崔夫人先問:“傷都好了不曾?”又問:“怎么又弄了根笛子?”

崔嘉意興闌珊地道:“早就好了。”說完又把笛子跟崔夫人顯擺:“這是給秋妹妹定的。她先前說想學笛子,秋天快來了,也快到她生日了。我到時把這個送給她。”

崔夫人一聽這頭就大了,沉臉道:“胡鬧,你也老大不小了,東西還能這么送來送去的嗎?”

崔嘉忙道:“當然不是這樣。我會請馮翮轉交的。他同意才會給。”

崔夫人才沒再糾纏。想起來意,便又望著他道:“馮家那邊你少去罷。后天咱們就跟徐家訂親了。”

崔嘉騰地站起來:“怎么這么快?我不是說不想娶徐瀅嗎?!”

“不想娶也得娶!”崔夫人沒好氣地瞥著他,“這是你父親的意思。”

崔嘉咬著牙,握拳站了半晌,一屁股跌坐下來。

崔夫人嘆了口氣。又說道:“明兒你無論如何得去徐家一趟,把上次的事情跟徐家說清楚了,該賠罪的賠罪。該賠禮的賠禮,徐鏞若是說什么。只要不傷及父母家族,你都聽著便是。”又凝眉輕瞪他道:“誰叫你辦的那些個破事兒!”

崔嘉郁忿地看了她一眼,鼻子里沉沉哼出氣來。

因著家里這事兒,徐瀅到衙門的時間必然晚了。

送文書進宋澈房里的時候免不了就收到他幾個冷眼,徐瀅沒心思跟他斗嘴皮子,辦完正事就出來了。

宋澈卻覺得渾身不是滋味,在房里坐了一個上晌,就跟屁股上扎滿了刺似的,到底沒勁,下晌就往冀北侯府看程笙去了。

程笙已經能在院子里走動,看見他過來便搖著扇子在竹子底下哼哼冷笑。

宋澈到了石桌旁坐下,一言不發喝了半杯茶,對徐瀅的事什么也沒有說。程筠不多時過來,下了兩盤棋,冀北侯夫人不知怎么又得知了消息,特地派了程淑穎過來留他下來晚飯,這一鬧便就到新月高升才回府去。

徐瀅辦完公務也早早地回了徐府,進門剛好碰上崔家來消息,說是明兒一早崔嘉就會過來。

崔家把架子低到了塵埃里,在三房看來實為驚悚,但在徐家別的人看來卻又有著完全不同的寓意。

不管怎么說,崔家這么看重這門婚事也代表對徐家的尊重,三房就要出個手握實權的伯爺府的世子夫人了,馮氏哪還敢把過去那點德性擺在臉上?

徐老太太也是連夜把楊氏徐瀅叫到上房,噓寒問暖了一陣,又從體己里挑出幾樣赤金頭面給徐瀅撐門面,又著馮氏挑了幾匹上好的錦緞給她制秋衣,直把一旁的徐冰眼紅得差點直接噴血。

二房自然也表示了相應的熱衷,雖是跟馮氏一樣只有幾句話一副笑臉,可也是徐瀅打從活過來之后頭回見的了。

徐瀅照單全收,不要白不要嘛。

這一來,翌日又只能去告假。

金鵬去的早,宋澈還沒早,托劉灝轉告了。

按規矩女子婚前本是不能跟未婚夫見面的,但崔嘉之前本就冒著崔靜茹的名跟徐瀅見過面,在寺里鬧出的那點事該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所以這規矩也就自然放松,而且徐瀅如今在三房里的重要性大家心里都有數,好容易崔嘉上門領罰,怎么能不讓徐瀅出來瞧瞧熱鬧呢?

不管會不會碰面,侍棋她們也還是準備把徐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但是徐瀅雖然愛漂亮,卻并不認為要給崔嘉這么大的面子,而且她也看出來丫鬟的心機,不就是讓她穿漂亮點鎮一鎮崔嘉好讓他后悔瞎了眼嘛!

但是沒聽說過一個人徹底眼瞎還能重見光明的,他要瞎那就讓他安心地瞎到死嘛。

她重換了套日常衣裳,又簡簡單單做了妝扮就在房里等人上門。

徐鏞也沒把崔嘉放在眼里,如常地在院子里簡直地鍛煉著筋骨。

最給面子的只有楊氏了,她還是好好梳妝了一番出來,并且還戴上了逢年過節才戴的鳳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