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端親王下巴骨都要掉下來了,而身后正準備沖過去撲人的侍衛們則齊齊倒抽了口冷氣
“下官說,前面跟宋僉事在一起的,正是下官的雙胞妹妹徐瀅。”
徐鏞硬著頭皮說出來。本來早就想好了在端親王書房將事情慢慢鋪陳出來的,哪里想到半路上又出了這夭蛾子眼下端親王一副要殺人不簡直是要吃人的模樣,形勢完全變得被動,他根本不知道端親王居然還派了人盯著宋澈
但到了這會兒,他也只能把事情就地和盤托出了。
端親王聽得扶劍的手都攥出油來了
先前徐鏞說前些日子代他上衙的另有其人時他還在想世間哪里會有這么相似的人,原來他竟還有個雙胞胎妹妹代替他的既然不是個男人,那就說明宋澈的取向是正常的,這是件好事但他們竟敢李代桃僵愚弄上官,愚弄所有人包括皇帝,他們眼里還有王法?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咬牙指了指徐鏞,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跨上了橋頭。
宋澈這里聽著徐瀅說話,心思早飛去了她身上,至于她說的什么,聽的并不甚清。
每次她靠近的時候他就會覺得心跳如鼓,煩死人了。
但是她的氣息又帶點甜,讓他又總舍不得離遠點。
“你怎么了?”她忽然拿扇柄戳著他。
他臉騰地紅了,支吾道:“風,風迷了眼。”又說謊。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會說謊了。
徐瀅望了他片刻,笑一笑,“那我給你吹吹?”
“不用。”他別過頭。說完了又有點后悔。于是又把頭轉回來,小聲道:“那你吹吧。”說著把頭低了點,自己湊過去,正好壓在她臉上方。這姿勢看起來好曖昧,他連她唇上的小細紋都看得很清楚,她不會以為他想親她吧?
他可一點都不想這么做。
他的臉更熱了。心跳得也更厲害了,連忙把眼閉上。
徐瀅忽地看他湊過來,也是揚了唇。大夏天的輕風徐徐,哪里會有什么風沙迷眼。盯著他眉眼看了會兒。直到看得他面紅如茄紫,她才揚唇把扇了收了,說道:“把頭再低一點。”
他就低了點兒。
她踮腳捧起他的臉,吧唧往他眼窩里嘬了一口,“好了。”
宋澈心里開花了。牡丹花,蓮花,芍藥海棠,滿胸膛都是,把他的臉都染上春色了。
已經走到橋尾的端親王看到這幕,驚得倒抽著冷氣后退了半步那是他兒子?他沒有眼花沒有做夢,那勾著頭變著法兒跟那無法無天的死丫頭片子索吻的人真的是他兒子
天哪,他這張老臉
緊隨在后的徐鏞看到那倆這一幕,也險些沒昏過去那可是他的妹妹啊她脅迫馮氏拿回嫁妝,施計嚴懲崔家馮家和馮氏母女。這膽子已經夠大了,她竟然還在端親王追來的這當口占人家兒子的便宜,她是不是嫌死的太慢了
誠然作為哥哥此刻他更該關心的是她的清白,可清白這種東西對于不管在哪里都混得如魚得水的她來說,真的有那么在乎么?他眼前還是先在乎她的性命比較好
他這里急得心火直往上躥,可端親王不出聲,他也不敢做聲。
而偏生這會兒商虎他們為免生針眼,早就有眼力勁兒地避到了遠處。宋澈心無旁鶩,被嘬了之后只覺滿天的稀星看上去華麗極了,咳嗽道:“這里風大。不如我們換個地方說話。”風這么輕,花這么香,月光這么美好,他不想跟她分開了。
徐瀅揩完油后心情也很不錯。抖開扇子道:“去哪兒?”
他紅臉道:“你說。”
她等他的臉紅到脖子根兒,忽然一笑:“南風館?”
他驀地一愣,然后窘了,“我不去”
徐瀅笑得前仰后合。
宋澈望著她那樣子,全沒好氣,但眼里又明明滿是溫柔。
端親王無語地背轉身。他真是沒眼看了
這就對了這哪里是個正常的將門子弟做出來的舉止這廝果然是個女的,宋澈這兔崽子平日里跟個炮仗似的誰也碰不得,居然在她面前言聽計從?天哪,他知不知道她是個女的?他一定不知道他英明一世怎么就養出這么個棒槌來
“帶走”
樹上打著盹的商虎他們被這聲音震得一個個掉下來了。
正肆無忌憚中的宋澈和徐瀅猛地換了表情,睜大眼往橋那頭看來
“王,王爺”宋澈目瞪口呆,徐瀅也傻了端親王怎么會到這里來?還有徐鏞為什么也在
“回府”
端親王瞪了眼他們倆,真是氣死了。
一路人馬又回到王府,徐瀅和宋澈像是被人從床上逮住一樣被灰溜溜押進承運殿。
端親王臉色堪比鍋底,伍云修從旁遞了茶,看看徐瀅他們兩個又看看徐鏞,想說什么又閉了嘴。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嗎?”
端親王指著徐瀅問宋澈,豈有此理,他徐家兄妹把他蒙得團團轉不說,居然還把他兒子給耍了,當他們五軍衙門是吃素的嗎?當他們父子倆是傻子嗎?
“知道”一路上雖然沒人跟宋澈說什么,但看這陣仗也知道端親王是摸過底了,于是也沒遮掩,“我早就知道她是女的。”居然還帶著點得意。
端親王快氣背過去了
他指著徐瀅又指著宋澈,拍桌子道:“那本王為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多正常,她在我的手下當差又不是在你的手下。”宋澈咕囔著。
徐瀅看看徐鏞,徐鏞滿額頭是汗,暗地里沖她搖了搖頭,約是一言難盡的意思。
“那好啊”端親王冷笑著,“那就給我來人把徐少澤給本王傳過來本王要帶著他跟他的侄兒侄女一道進宮面圣去”
蔣密看了眼他,躬著腰出門。
宋澈一個箭步將他攔住:“不能去”說完又沖回到端親王面前:“只要王爺的人出門,我這里立刻就進宮辭官而且我也再不回王府,更不會理會你們說的什么婚約不婚約”
真是個棒槌。徐瀅掃了他一眼。
端親王果然氣得肺都要炸了,指著徐瀅道:“這都是你挑唆她的?你該當何罪”
徐瀅挪了挪跪著的兩腿,清了下嗓子道:“回王爺的話,宋僉事胸懷韜略,殺伐決斷,就如同另一個英明果斷的王爺,哪里是我等能夠唆使得動的?民女沒有唆使他。”
端親王又拍桌子:“那他為什么會不惜為你丟官棄爵”
他本來對這丫頭印象挺好的,不然也不會在皇帝跟前替他們打保票,更把她推到宋澈那里去了。但他身為上官,被她蒙了兩個月之久,如今他那傻兒子還跟他一哭二鬧三上吊,這面子他要往哪擱?往后皇帝問起來他怎么辦?跟他說之前他見的徐鏞是個女的嗎?
“王爺誤會了,宋僉事這并不是為我。”徐瀅抬頭道:“大人他這全都是為王爺您著想啊。”
端親王板著臉,“這話從何說起”
徐瀅道:“首先民女和徐鏞都要跟王爺承認錯誤。不管什么樣的原因,我跟哥哥都確實做了些不對的事情,但是請王爺想想,我在衙門里這兩個月并沒有犯下別的錯誤,相反還助宋僉事辦了好幾個案子。不說功勞,總算是盡到了本份,更沒有傷害社稷根本。
“而且我們的目的只是為了改善改善在家族的處境,并沒有對朝廷有不軌企圖,否則的話我們也不會主動上門說明。
“既然我們并無惡意,而本來就可以私下解決的事,王爺若是捅到宮里去,那就成了公務,如果是這樣,民女倒寧愿王爺私下里處罰我和哥哥,因為一旦由皇上處決,不但皇上沒有面子,同時也會傷及王爺的英名。我想宋僉事正是為了維護王爺的體面,才會如此阻攔的。”
端親王指著她,竟然無言以對。
這丫頭的機靈他早就領教過了,但她居然一點都不怕,這當口還能把話說得頭頭是道才叫奇了。
“你這么說,難道是攛掇本王跟你們一塊欺君?”他沉著臉,同時又看了眼旁邊的宋澈,砰地放了杯子:“一丘之貉”
徐瀅想了想,說道:“民女并沒有見過皇上,怎么能算是欺君呢?”
端親王頓住,她這話也沒說錯,上次皇帝去見她的時候又沒表明身份,既然他沒有表明身份,誰能證明當時的他就是皇帝呢?雖然很可能她已經猜出來那就是皇帝,可皇帝都沒承認自己,他當然也沒有理由點破。
既然她沒欺君,他是沒必要捅進宮了。
他瞇眼掃了眼她,再看看徐鏞,說道:“那你們今兒夜里是想怎么著?”
徐鏞連忙跪地道:“下官深知有罪,是來請求王爺處置的。”
“處置?”端親王冷笑起來,“那我處置你還是處置她呀?”
“是下官的罪,請王爺處置下官便是。”
端親王咬牙沉吟。
伍云修看了這半日,忽然輕輕咳嗽了一下。
端親王側臉看了眼他,便就應他的示意走到了屏風后。
伍云修見了他便就微笑拱手:“恭喜王爺。”
端親王怔住:“本王何喜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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