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嫡一號

330 糾結的心

沈曼二人在徐家其實并沒有坐多久,因為不過是傳話,再者葉楓又被禁在房里讀書,實在是找不到機會見面。不過程淑穎并沒有覺得多么失望,仿佛能夠來到這里,離他能近點兒,心里也已經很滿足了似的。

這里說了幾句家常,沈曼就說道:“敢問方才廊下偶遇的那位先生,可就是蘇州來的楊先生”

楊氏含笑頜首:“正是家兄。”

沈曼笑道:“久慕楊老先生大名,能目睹楊家子弟之風采,沈曼深感榮幸。”

楊氏與有榮焉,笑道:“姑娘真是過獎。倒是我早就聽瀅兒說曼姑娘秀外慧中,今日見來,才知真正是名不虛傳。”徐瀅生宋韜的時候沈曼也在場,但是當時情景,是不可能容人分心去關注其他的。眼下見得她花容月貌,舉止大方,心下也不由暗暗稱贊,問道:“不知姑娘芳齡”

沈曼略頓,望著她道:“六月初四,滿的十八。”

楊氏點點頭。正好蘇嬤嬤著人上了新制的點心,這里便就請起茶點來。

王府里經常宴客,來的人來頭皆為不小,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但這次連皇帝都要來蹭蹭席,小事自然就成了大事。不過前殿的事都由伍云修和蔣密作主,倒不也關寧夫人什么事,所以她只管保證好徐瀅以及奶娘的飲食不出問題也就萬事大吉。

郡主們下晌在徐瀅房里陪伴,宋鸝和宋鵑在下棋,宋鳶幫著奶娘照顧宋韜。許是因為抱得多,宋韜看到她時總會盯她一會兒,然后還吧唧著嘴來。宋鵑看到就掩口輕笑:“鳶丫頭如今倒是借韜兒練得手帶娃娃的好本事,來日自己有了孩子,不用愁了”

宋鳶立時漲紅了臉。

徐瀅望著她笑道:“不用害羞,誰將來不用成親生子自己能照顧好孩子,這可是本事。”

宋鸝拈子笑道:“大嫂就偏心鳶兒,咱們倆都是沒嫂嫂疼的孩子。”

徐瀅笑著接過宋鳶手上的茶道:“你們倆欺負她嘴笨。若她也這么損你們,我自然也幫你們。”

宋鸝扮了個鬼臉,跟宋鵑相視笑起來。

宋鳶眼里漾著暖意,幫徐瀅掖了掖被角。又把宋韜的頭仔細擺正了些。

徐瀅道:“你不是還要去先生府上去吧,有你姐姐們在這里就好了。”

宋鳶便福了福,出了門去。

回房重新梳了妝,添了披風,坐上馬車便往女師府方向來。

在榮昌宮里受的揶揄。仍然壓在心里,但居然并不那么難受。

馬車依舊在夾墻下打了個轉,去往云門寺。

下晌的寺廟依舊清靜,光線也依舊昏暗。他正坐在窗下撫琴,面前一爐香快燃盡了。

人到了這里,再紛擾的心情也靜下來了,再堅強的外殼也放軟下來了。

她走上去重新點了枝香插上,然后雙手放在跪坐的膝上,豐唇微彎,眨巴著眼睛望著他。

戴上半邊面具的他也笑了。薄唇好看地揚起:“你好像很開心。”

“是的。”她點頭道,然后又挪近了點,將少女的螓首嬌俏地往前探了探:“果然你的話是對的,只有我兄嫂才是我的靠山。這段時間我很誠心地對待他們,現在我大嫂也十分照顧我。我漸漸覺得,我也不是那么孤單了。在我們家,也還是有親情這種東西的。”

說到這里她又忍不住亮起雙眼來:“你知道么,還有我的小侄兒,他真是太可愛了,他好像已經認識我了。每次我抱他的時候他都會盯著我看,那么小的人兒,那么清澈的眼神,看得人真是恨不得想把天上的月亮都摘給他。”

他微笑合住她的手:“看到你這樣。我比你還高興。”

她嫣笑垂首,望著琴端垂下的梅花絡:“將來我若能生下你的孩子,一定會比韜兒更可愛的。”

他沒有動。等她抬頭了才抬手去掠她的碎發,“我說過,我只會幫你過得更好,怎么可能讓你為我而吃苦你現在的處境還并不真正安穩。知道么你大嫂是多么厲害的人,她出身并不高,在王府也叫做毫無背景,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么會這么容易就得到她的信任”

宋鳶眉頭微蹙,望著他。

“那是因為,她也需要你。”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磁音,“她需要你,你的兩個姐姐都有強悍的母親,還有親兄弟,只有你,生母弱,又沒有別的靠山。她需要拉攏一個幫手,而在王府里,只有你最合適。”

她凝眉望著他,像被定住了一樣紋絲不動。

“可是我不認為她還需要我這樣的幫手,也不覺得她對我的心意是假的。”

“我并沒有說她是假意。”他放下盤著的雙腿,站起來,道袍下頎長的身軀像豎在屋里的一座雕像,“她是個聰明人,既然想拉攏你,自然也是真心對你,這樣的人,我見的太多了。我告訴你,不過是讓你不要迷失在這些表象里,最后落得一無所獲。”

“我知道。”

她也站起來,略帶糾結地望著地下,“我知道越是如此越是不能大意,但是,我仍然相信我大嫂還需要來拉攏我。我有時候都幾乎以為她是真把我當妹妹在看,因為她的緣故,我父親對我也關注起來,昨兒在廊下遇見我,還怪我穿的太單薄。

“如果這是假的,那么這份假意若能使得我擁有更多,我其實也并不介意。我,我其實并沒有什么好失去的。”

她覺得她像是行走在沙漠里的饑渴的人,有人肯停下來給她一口水喝,她是愿意剖心相待的。

他靜默了片刻,回轉身,伸臂將她輕輕攬在懷里:“傻丫頭。”

她含淚貼著他的胸腹,閉上眼微笑起來。她從來都知道要的是什么,他對她好,她會鐵了心地與他相守一世,不管用什么方法。徐瀅對她好,她也愿意無底線地信任她。她不知道這樣好不好,但是這樣的以誠相待,她覺得很安心,很快樂。

“我愛烏及屋。既然是你相信的人,我自然也愿意相信。”他輕拍著的后背,望著窗外那片爬山虎說道,“既然如此,你想不想把與你兄嫂之間的關系更進一步”

乃們手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