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嘉宜拿著花樣兒,不由笑道:“牛大娘,您這手藝可真不賴啊。”
牛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人年歲大了,手上不靈便了,眼睛也不太好使,繡個花樣兒不圖別的,能賣上兩個錢便好。”
顧嘉宜聞言,不由正色道:“大娘心里是想個什么價錢?”
牛大娘和牛大嫂對視一眼,試探著說:“二三兩銀子可能賣出?”
顧嘉宜沒有言語。要是放到現代,這幾幅刺繡少說也可以賣到好幾千,可是這畢竟是古代,女子誰不會繡個花樣兒,更別說縣城里還有專業的繡娘了,而且這僅僅是一張有繡花的布,說用來做手絹吧,條件稍好的人家是看不上這種布的質量的,而條件稍差的,人家買來也沒用啊,都是為了生計整日奔波,誰會成天捏著個手帕附庸風雅?所以現在先不論價錢,能不能賣出都還是個問題。
“牛大娘,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你可以繡個鞋墊兒,繡個屏風,繡個荷包什么的,也許有人會需要,可是如果僅僅是一塊這樣的布,或許還……”
牛大娘微微一愣,“瞧瞧我們宜姐兒,想的這樣多,可是我一個老婆子,繡個鞋墊什么的還好,至于你說的那個,什么風,還有荷包之類的,我就不知道繡什么才好了,你也知道,我們鄉下人雖然也用荷包,可是都是隨便拿兩塊布縫一下就好,誰也沒有去琢磨過在上面繡什么花樣的。”
顧嘉宜抿嘴笑道:“這個不難,等我去縣城里回來,就跟你好好琢磨琢磨。”前世她可是從小就開始學畫畫的,設計個繡花圖樣還不是小菜一碟兒!
牛大娘點頭稱好,兩人又隨意聊了幾句。
眼看天色已經大亮,顧嘉宜想到還要去張嬸家里借牛車,便告辭走了出去。
到了張嬸家里,說明來意,張嬸的丈夫張叔便親自趕了牛車出來,說道:“宜姐兒,今天我要陪你張嬸回趟娘家,不如讓明哥兒趕牛車和你一起去?”
顧嘉宜有些過意不去,但她確實不會趕牛車,對于牛這種生物,她自問不能很好地駕馭,所以只好歉意地說道:“真是麻煩你們了,張叔。”
明哥兒是張叔的大兒子,今年有十三歲,生得黑瘦,不善言辭,只是那憨厚的笑容仿佛一抹陽光,能夠讓人迅速感到親近和溫暖。
“宜姐兒,我們走吧,別誤了你的事,爹和娘,還有妹妹們,要等一會兒才走,不用等他們的。”明哥兒的聲音清澈低沉,語調平緩,讓人不覺又添了一絲好感。
“那就麻煩你了。”顧嘉宜也十分客氣地笑著。
她讓明哥兒去了趟牛大娘家,搬了干紅棗上車,這才啟程去縣城了。
一路上,兩人靜默無語,只是偶爾目光相撞的時候,會生出會意的笑容。
顧嘉宜以手撐頭,靠在腿上,閉目養神,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直到明哥兒輕輕推她,這才醒來。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這就到了嗎?明哥兒,錢記干貨鋪你知道嗎?”
明哥兒點點頭,其實縣城他也是經常來,大小角落,各類店鋪,不說了如指掌,卻也知其一二。
牛車穿梭在大街小巷里。不得不說,明哥兒趕牛車的技術比張嬸好,至少四平八穩的,也不會因為對面的人來個急剎什么的。
到了錢記,顧嘉宜先走進去和掌柜的打了招呼,說明來意,然后和寧掌柜一起走了出來。
寧掌柜隨意撿起一顆干紅棗,仔細地看了會兒,征求了意見,品嘗起來。
他淡然的神情開始放出笑意,最后點點頭,“陀村的紅棗名不虛傳,這制作的手藝也十分精湛,只是小鋪已經有了干紅棗,而且陀村也是長期供貨的……”
寧掌柜的聲音漸漸微弱,顧嘉宜已經明白他的意思,笑道:“無妨,無妨,買賣本就是一種緣分。”
她突然又話鋒一轉,“對了,寧掌柜,不知大少奶奶對我的宣傳方案有什么建議嗎?”
寧掌柜一拍腦門,笑道:“瞧我這記性,大少奶奶還囑托我,若是顧姑娘來了,就把畫師請來,顧姑娘,不如你們進鋪子里稍事歇息,我去找畫師。”
“找畫師做什么啊?”
“當然是給你畫像了。”
顧嘉宜一頭霧水,這又唱的是哪出,那大少奶奶看著一本正經的模樣,竟然能想出這些點子?
寧掌柜又繼續說下去:“包裝袋已經印好了,顧姑娘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是嗎?剛剛怎么沒注意到呢?顧嘉宜對明哥兒使了個眼色,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原來,包裝袋的確是按她的設計圖紙畫的,只是不是每個人都有,要買兩斤以上的才能送一個包裝袋。不過這樣也好,很多喜歡新鮮事物的年輕人,都爭先恐后地過來買核桃,甚至一些中年人,似乎是聽說了這件事,都進來看熱鬧。
寧掌柜搓搓手,笑道:“這批包裝袋也是昨天才趕出來的,沒想到今天一擺出來,竟然吸引了這么多人!表少爺想的是,借這把東風再燒一把火,索性把顧姑娘你的畫像畫在那個什么,什么宣傳海報上,可是,話又說回來,咱們核桃的存貨不多了啊。”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多了,顧嘉宜只挑了一個她最感興趣地問道:“你們表少爺是誰啊?”
寧掌柜輕咳一聲,“是薄公子啊,他是我們姑奶奶的長子。”
“誰又在背后說我?”來人從門外走進來,只見薄樂塵風度翩翩,一聲淡色長衫,手搖紙扇,俊朗飄逸。
“薄公子。”寧掌柜彎身行了個禮。
薄樂塵對他作了個手勢,寧掌柜便自行離去,忙自己的事了。
“想必寧掌柜已經給顧姑娘說了畫像的事了,不知顧姑娘意下如何?”
顧嘉宜微微一笑,心中早有算計,“可以啊,不過要給代言費哦。”放在現代,通俗點說,就是請她做廣告嘛,這做廣告可沒有白做的說法。
薄樂塵露出費解的表情,試探著問道:“顧姑娘是要報酬嗎?”
“聰明!”
薄樂塵看著她,笑容凝固,心里不由有些疑惑,這個小丫頭到底是個什么性子?時而活潑,時而聰慧,時而天真,時而又蠻不講理,究竟哪個才是真的她?
“對了,你過來一下。”顧嘉宜收斂起笑容,反正那個什么畫師還沒來,趕緊說說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