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兒對蕭懷璧的事可真夠上心的!”皇帝陛下斜睨著她,滿臉酸氣。
鐘遲遲嘻嘻笑道:“陛下怎么不說我對崔舍的事上心?他那天晚上還坐山腳下哭著求我呢!”
李長夜輕哼了一聲,道:“朕可以讓高福去問問云安那天同崔文姬說了些什么,宮里或許有人看見聽見,也可以讓宇文斷審問一下,但是沒憑沒據的,云安畢竟是嫡出的長公主——”說著,警告地看了鐘遲遲一眼。
鐘遲遲立即乖巧點頭:“知道知道!我就是是看崔舍哭得可憐,順路幫忙問問——”
生怕他繼續揪著蕭懷璧不放,鐘遲遲趕緊轉移了話題:“《晉書》現在還在修復嗎?熟知周靈帝的人找到沒?”
李長夜道:“《晉書》如今由秘書大監親自主持修復,熟知周靈帝的人倒是好找,整個秘書監,除了崔文姬,就數秘書少監周云卿了——”
鐘遲遲愣了愣,立即就想通了。
周云卿既然暗戀崔文姬,自然愛屋及烏,崔文姬喜歡的,他也跟著研究透徹了。
“周云卿還在長安,你需要的話,朕就派人喊他過來!”李長夜道。
鐘遲遲搖了搖頭:“目前還不需要。”
心里微微有些替周云卿遺憾。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崔文姬要退親的事,倘若知道了,仿佛離心上人近了些,人卻突然沒了,那還真的挺慘的……
“云安那日進宮,是要去太后那兒,聽說崔文姬在宮里,半路轉道過來,想為上次崔文姬受傷的事致歉——”李長夜道。
皇帝陛下吩咐下去的事,辦起來都是雷厲風行的。
第二天,李長夜就親自帶著結果上山了。
“致歉?”鐘遲遲放下茶盞,挑了挑眉,看不出李玉臺是個會悔改的人吶!
李長夜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腦袋,道:“云安是個懂事人,該給的面子都會給!”
鐘遲遲“哦”了一聲,接受了這個解釋。
李長夜見她吃飽喝足后杏眸微瞇,露出慵懶姿態,便將她抱到膝上坐著,靠在自己懷里,慢悠悠地同她說著話。
“崔文姬也不是個小氣的,就接受了她的歉意,隨后兩人便分開了。”
“就這么簡單?”鐘遲遲有點失望,“宇文斷那里呢?”
“云安和崔文姬談話,就在含風殿西南面,很多宮人都看到了,宇文斷盤查了一圈,均無可疑——”
李長夜頓了頓,回憶了一下宇文斷說過的話。
“當時她們站在一株海棠樹下,隔著大約三尺的距離交談,始終沒有接觸,與她們站在一起的還有兩名云安的侍女,蕭懷璧約隔了十丈看著,除此之外,一共有三十二人看到了她們兩人站在一起。”
鐘遲遲點了點頭,那確實挺光明正大了……
“云安與崔文姬只說了一刻鐘不到,云安始終面帶笑容,崔文姬也神色和軟,末了,云安還從地上撿了一片海棠葉相贈,崔文姬也笑著接受了,隨后,兩人就分開了。”李長夜道。
鐘遲遲將他的話反復琢磨了幾下,問道:“撿海棠葉怎么說?”
李長夜道:“恰巧站在海棠樹下,偶有葉落,便撿了落葉相贈,只是一種求和姿態而已——”頓了頓,微微一笑,“不過,巧的是,崔文姬非常喜愛一道菜,正是用海棠葉蒸鯽魚,云安應該是特意打聽過,宮里相贈海棠葉后,回去就讓人送了一尾鯽魚到崔家。”
“崔文姬吃了鯽魚?”鐘遲遲驚訝問道。
李長夜搖頭,道:“沒有,不過崔家廚房換了自家的鯽魚做了這道菜。”
“用那片海棠葉?”鐘遲遲蹙眉問道。
李長夜明白她的意思,道:“崔文姬暴斃之后,那道菜還在,沒有毒。”
“那道菜現在還在嗎?”鐘遲遲有些不甘心。
李長夜笑了:“現在什么季節?一道菜要是放到現在,沒毒也要變有毒了!”笑了幾聲,又道,“崔文姬吃剩的食物都喂過畜生了,沒有問題。”
鐘遲遲有些泄氣。
李長夜沒好氣地捏了捏她的臉,道:“你非得證明云安與崔文姬之死有關才高興?”
那——當然也不是……
鐘遲遲有些訕訕,討好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李長夜輕哼一聲,道:“崔家和蕭家,朕都會讓人傳消息去的,別再讓朕逮到你去什么白馬澗……”
果然是被發現了……
鐘遲遲嘿嘿一笑,換了話題:“崔家還是沒打算剖腹驗尸嗎?”
李長夜道:“既然食物和接觸過的東西都沒有發現異常,崔家人何苦毀了崔十一娘的尸身?再過兩天就要出殯了,也沒什么好查了!”
鐘遲遲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然而第二天,李長夜便派人告訴她,崔家私下請了仵作來為崔文姬開膛驗尸。
這種事,皇帝陛下沒有必要親自去看,只派了宇文斷和鐘遲遲一起去。
到崔家時,鐘遲遲發現蕭懷璧也在。
崔文姬死前沒來得及退親,蕭懷璧如今仍舊是崔氏的女婿。
“怎么突然肯驗尸了?”鐘遲遲拉了蕭懷璧到一旁問道。
她不懂驗尸,就沒有和宇文斷一起進去湊熱鬧,只留在外面等結果。
如果光是等結果,她又何必特意跑這一趟?崔家人同意驗尸,那必然是找到了驗尸的理由。
“吃了崔十一娘初七那日早膳的狗兒毒發了。”蕭懷璧輕聲說出了那個理由。
鐘遲遲斜了他一眼,道:“今天都十三了!”
“前天毒發的。”蕭懷璧道。
鐘遲遲嗤笑了一聲。
狗兒初八吃的東西,十一才毒發,逗她玩呢?
蕭懷璧低聲道:“是我的主意,九郎同意了……”
鐘遲遲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道:“主意是不錯,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次驗尸可能一無所獲,還平白毀了崔十一娘的尸身。”
崔舍未必下得了這個決心讓自己妹妹開膛破腹,多半還是蕭懷璧慫恿的。
而蕭懷璧所倚仗的只是自己毫無理由的懷疑。
“但是,也有可能因此找到證據,不是嗎?”蕭懷璧輕聲道,神色不為所動,“崔家人其實也懷疑崔十一娘死因,只是需要一個借口。”
鐘遲遲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難怪她每次憑直覺行事的時候,別人總說她自負,她現在看蕭懷璧也是挺自負的。
大約一個時辰后,宇文斷和仵作先后走出屋子,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包括鐘遲遲。
她也很想知道崔文姬真正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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