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大約是真的走累了,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后,就軟軟地靠在他胸前,低聲道:“之前我不是說過,宮里的兩個陣法都有漏洞么?”
李長夜按下心中凝重,扶著她的身子,問道:“會是吐蕃巫嗎?”
已經確定的是,長安曾經出現過另外一個巫,是吐蕃人豢養的巫。
那個巫,在杏花林布陣殺人,指使望仙門傳信者避開鳥獸耳目,暗中觀察鐘遲遲,直到跟隨她離開長安,伺機暗殺。
如今更是將手伸進宮里——
“不是吐蕃巫。”鐘遲遲“噗嗤”笑道。
李長夜一怔。
她仰起臉,笑嘻嘻的,有些調皮模樣:“我觀察了一下,原來那些漏洞都給填上了,應該是楊月眠離開前動的手腳!”
李長夜忍不住跟著她笑起來,問道:“他更改陣法,竟能令道一毫無察覺?”
鐘遲遲歪著頭想了想,道:“可能是連密室里的陣法符文都改過了,陣法就不會出現異常波動,也不容易被守陣人察覺。”
李長夜訕訕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問道:“你們師徒是怎么找到密室的?”
鐘遲遲目光心虛地閃了閃,輕咳道:“他怎么找到我不知道,但是我有大明宮密室地圖——”
“哪來的密室地圖?”李長夜皺起了眉。
“唔……”鐘遲遲低著頭往他懷里鉆,支支吾吾的,沒有回答。
李長夜被她拱得忍俊不禁,笑道:“那就勞煩遲兒幫朕把這圖毀了,千萬不能外泄!”
鐘遲遲抬頭看了他一眼,小聲道:“這張圖毀不了。”她總不能過河拆橋把閻青殺了吧?
李長夜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問道:“記在誰的腦子里了?”
這都能被他想出來……
鐘遲遲暗自嘀咕了一聲,撒嬌地抱住他:“我答應人家不說的,這種事是要抄家掉腦袋的對不?”
她問得有幾分試探意思。
李長夜失笑,戳了戳她的腦袋,道:“藏在腦子里是沒事,可那人擅自透露出去——”他故意停下不說,等著她的反應。
鐘遲遲睨了他一眼:“擅自透露給未來皇后呢?”
李長夜頓時哈哈大笑,摟著她連聲道:“對對對,就是這樣……哈哈哈……”。
鐘遲遲摸了摸發燙的耳朵,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李長夜捉住她的手吻了吻,笑道:“遲兒精通陣法,日后這兩宮陣法就交給你監管,地宮密室也由你,倘若那人可靠,你便收為心腹,不必事事報與朕。”
鐘遲遲眨了眨眼,感動地說:“陛下待我真好,我——”
“應該的!應該的!”李長夜一看她眸中流媚,忙正色打斷,“朕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為遲遲做任何事都是應該的!”
鐘遲遲勾了勾唇角,嬌嬌道:“今天走累了,陛下抱我去后殿休息吧?”
李長夜身子一僵,一邊拉開她的手,一邊招呼阿扶上前。
她抱得更緊了:“要陛下抱嘛……”
李長夜僵持了一會兒,還是無奈地抱起她,一面朝后殿走去,一面絮絮叮囑:“你乖一點——”
“報——”
李長夜猝然止步。
皇宮禁內,誰敢大呼高喝?除非是——
“報——”又一聲高喊,帶著不容錯辨的喜意。
李長夜頓時眼睛一亮,顧不得放下懷中人,直接抱著轉身疾走兩步,正見著報信人于殿前階下一跪,手中信報高舉過頭——
“報!十月二十八,秦州都督李初出兵百谷城,斬首三千,百谷城大捷!秦州大捷!”
秦州大捷,對李長夜來說,不僅僅是反間計的第一步。
捷報傳來后,李長夜當即召見了三位宰相。
第二天,朔日朝會上,宣讀秦州捷報,百官齊拜稱賀之后,擱置半個月的詔書終于當朝頒布。
再無人敢駁。
政令能否順利推行,有時候跟政令本身關系未必很大,體現的更多是皇帝或者宰相的威望。
最能迅速增加威望的,非戰功莫屬。
沒有人敢在皇帝最得意的時候潑他冷水,尤其是李長夜這種狠起來六親不認的皇帝。
遣散宮妃,終于一錘定音。
皇帝陛下一直到下朝時,都是眉飛色舞,走路帶風,甚至忘了自己不入后殿的顧忌,一回到浴堂殿,便徑直進了后殿,一把撈起床上還沒睡醒的美人兒,按進懷里就是一頓狠吻。
鐘遲遲被吻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不由“噗嗤”一笑,道:“陛下這就要被休掉了,還那么開心呢?”
李長夜笑著湊到她耳邊道:“朕只知道,朕距離娶遲兒又近了一步,喜不自勝……”
鐘遲遲抿唇一笑,語聲俏軟:“詔書雖然下去了,嬪妃出宮這樣的事,還要磨蹭好久吧?”
“不用很久!”他忍不住偷親了一下,道,“于允元知道自己女兒在太后那過得不好,會認真督促的!”
鐘遲遲睨了他一眼:“陛下可真是壞!”
他要是想護著于昭儀,不過是舉手之勞,偏偏故意將于昭儀留給太后,好教于相加快動作。
李長夜低低笑道:“朕壞,朕只對遲兒一個人好!”
“你就不怕于昭儀心生怨恨?”鐘遲遲問道。
李長夜胸有成竹地笑道:“朕先前已經暗示過她了,何況,如今大勢已定,朕不會虧待她的——”
“陛下說的不會虧待,就是指這個?”鐘遲遲伏在案頭,看著剛寫好的詔書,不以為然地問道。
李長夜有些不滿:“這個不好嗎?朕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這么肉麻地夸一個女人!”
語氣稍頓,環住她的腰肢笑道:“立后的時候,朕一定夸得更肉麻!”
鐘遲遲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在詔書上。
今天禮部就會送來嬪妃們重新擬定的封號,李長夜特意寫了這么一封詔書,洋洋灑灑一百多字,全都是褒獎昭儀于蓉主理后宮的賢明淑德,極盡贊美之辭。
這在所有出宮嬪妃中,是獨一份的,對于氏來說,自然是無上的榮耀。
不過在鐘遲遲看來,就有點空手套白狼的意思。
李長夜見她盯著詔書若有所思,也不知哪里讓她不滿意了,只好跟著將詔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時,陸群來了。
如今一共三名中書舍人,各有側重,崔舍一直丟在奏折堆里,陸群手腳快,負責跑腿。
嬪妃出宮的事,皇帝陛下催得急,自然是派了陸群去取禮部名冊。
名冊上,是按照品級排序的。
貴妃鄭氏排在第一個,擬定的封號為滎陽郡主,滎陽是鄭氏的郡望,這個封號已經足夠皇帝陛下的厚愛了。
昭儀于氏排在第二,擬定的封號是南浦郡夫人。
“這個封號不好!”鐘遲遲指著“南浦郡夫人”道。
說完,她眸光數閃,側著頭看他,嫣然笑道:“我也想賞于氏一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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