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呼來

第333章 你殺了他

濃霧散去時,馬蹄聲和腳步聲已經近得不足五十步。

不是一匹兩匹,而是成百上千、難以計數,至于人的腳步聲,甚至比馬匹更多。

“撤退!”密林深處響起噶爾贊波的命令。

他隱在深處操控迷霧陣,至此,也該發現了第一重陣法已經被破,而且是以一種他無法挽救的方法破陣。

轟——

又是一聲。

鐘遲遲長笑出聲,旋身躍起,軟劍劃了一圈,再取三人。

援兵已到,鐘遲遲正要趁勝追擊,忽然聽到一個喜不自禁的聲音。

“遲遲!”

頓時一個趔趄。

身后已是催馬迫近。

鐘遲遲忙扯下歐陽徐一片衣角,將劍身上的血跡一抹,轉身迎上。

焦木灰土之外,他逆光馳來,馬背上,人影俊挺修長,看得她情不自禁揚起唇角。

足尖輕點躍起,直撲進他懷里。

李長夜拂去她額前亂發,抹去她臉上血跡,捧著她的臉,狠狠吻下。

突然一道金黃的影子從歐陽徐身上竄出,直撲李長夜。

他下意識揮手拍開,鐘遲遲忙撈了回來,隨手放在他肩上,笑道:“這是阿金,它怕冷,喜歡身上熱的!”

她說話時,阿金一點也不怕生地往李長夜衣襟內鉆進去,看得鐘遲遲又好氣又好笑。

這小東西,一路就只肯窩歐陽徐懷里,現在見了火爐似的李長夜,歐陽徐也不要了。

李長夜卻無情地將它抓了出來,丟回給歐陽徐,將她一摟,低聲笑道:“朕身上熱,也只暖遲兒一個!”目光忽然落在她手臂上,神色微沉,“受傷了?”

“一點小傷!”鐘遲遲笑得雙眸微瞇,嬌嬌甜甜,“陛下怎么來了?”

李長夜彎眸笑道:“朕擔心還有人想見遲兒的男人,不好再教遲兒辛苦為難,索性自己送上門來,讓人看個夠!”

她笑瞇瞇往他懷里蹭,道:“陛下真是貼心周到,真的還有人想見我的男人呢!”

李長夜挑了挑眉:“哦?叫他出來!”

她抬頭在他下頜上用力親了一下,笑道:“不就在這兒?”

李長夜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轟——

又一株樹木倒地。

“那個!”鐘遲遲指道。

立即有十來名將士沖過去。

李長夜含笑摟著她,信馬慢行,悠悠道:“朕到益州都督府的時候,正碰上季川,便帶著益州軍和羽林軍一起來了——”

“進了林子便覺不對勁,朕又不懂什么陣法,看著這些樹也不怎么粗壯,干脆讓人一路推倒進去了!”

鐘遲遲懶懶地靠在他懷里,不吝夸贊:“陛下真是英明神武!那些吐蕃人正欺負我呢!幸虧陛下及時趕到,破了迷陣!”

迷霧陣正是用這些樹木布出來的,李長夜這一通蠻橫伐樹,的確是破陣之法。

只是這種破陣法,也只有領著幾千人的軍隊能做得到了。

轟——

又倒一棵。

鐘遲遲重新指了一棵。

有了她的指路,將士們也不用胡亂伐樹了,只要推倒真正被用來布陣的樹木,迷霧就能破去。

只兩個時辰不到,迷霧陣徹底破去。

迷霧散去的一瞬,林外箭如雨來。

李長夜早有準備,伐木者只調用益州軍兩百及羽林軍百人,另命五百盾甲士防護四周,這一波箭雨襲來,悉數被擋下。

李長夜笑道:“原本計劃是把噶爾贊波拖在土谷渾,慫恿吐蕃小贊普對其家人動手,結果沒拖住,那小贊普就慫了!益州都督也慫,一直借口拖延出兵,朕要是不來,于置和屈突落就準備帶自己的人去了!”

鐘遲遲睨了他一眼,道:“陛下早知那個益州都督有問題,怎么這樣冒險前來?”

時間上來算,季川應該比李長夜先到的益州都督府,顯然是沒借來兵才拖到李長夜來。

于置和季川都是有調兵令牌的人,卻都調不動益州軍,那個益州都督必然是不對勁的。

李長夜應該早有察覺,才令熟知蜀中的屈突落領兵隨行。

這次他雖然帶了五千羽林軍,可蜀中地形復雜,還是太冒險了。

李長夜不以為然地笑道:“朕見過的有問題的人多了,一個小小的益州都督怕什么?”

幾句話的功夫,已經看到了密林邊緣。

林外軍容整齊,嚴陣以待,為首的正是已經換了戎裝的吐蕃大相噶爾贊波。

李長夜低頭吻了她一下,看著噶爾贊波緩緩勾唇:“朕可終于有機會親自替遲兒報仇了!”

鐘遲遲沒有留下旁觀兩軍作戰。

她仍舊帶了歐陽徐和阿扶,繞到了吐蕃軍的后方。

喬漁還在噶爾贊波手上。

噶爾贊波明顯不在乎這個兒子,剛才在林子里時就放著喬漁不管,除了林子后著急整軍作戰,應該更沒心情管喬漁。

所以喬漁現在多半還是同耿星兒在一塊兒。

進了大相府后,連著抓了三四人詢問,總算問清了喬漁和耿星兒所在。

到了門口時,鐘遲遲臉色瞬變,拍開了門。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直沖鼻腔,沖得她頭暈眼花,連身子也晃了晃。

“你沒死!”屋內的人驚怒到變了聲音。

“阿鐘!”歐陽徐忙扶住身形不穩的她,冷不防衣襟松動,阿金從他懷里竄了出來,直撲地上的人。

它往那人懷里鉆了鉆,似乎覺得不太對,又鉆了出來,趴在他胸口,嘎嘎嘎地叫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

它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從那人身上跳了下來,原路跑回,卻沒有如同平時一樣,鉆進歐陽徐懷里取暖,而是爬上了鐘遲遲的肩膀,又嘎嘎嘎地叫了兩聲。

鐘遲遲沒有理會它的話。

門撞開后,她的目光就定在了地上,一眼都沒有去看房里的另一個人。

“喬喬……”她輕聲喚道。

少年輕快的聲音沒有響起。

鐘遲遲第一次懷疑自己的聽覺不太靈敏。

“喬喬,我來了。”她又喚了一聲。

還是沒有聽到他的回應,卻聽到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你來晚了!”那聲音由驚轉笑,得意而囂張,“他說你一定會來救他的,他說誰也攔不住你——”

“你殺了他?”鐘遲遲終于將目光從血泊中挪開,挪到那張興奮到扭曲的臉上,神色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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