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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讓周魚魚振奮了十秒鐘,然后就啪嘰癱在躺椅上準備先睡一覺再說。
不能怪她疲懶,畢竟五分鐘之前她還是一個萬念俱灰剛咽氣的絕癥病人。
經歷過一年多的絕癥折磨,再加上對親人的徹底失望,她死前早把全部心氣兒都耗干凈了。想讓她馬上積極振起來那不現實,她這顆心早皺巴巴風干成牛肉干了,且得好好緩緩呢。
至于自己剛死了的遺體,周魚魚沒啥興趣去看。她記得前世的事,十六歲的夏天確實是有過這么一場中暑,當時她正在出攤賣涼面,暈倒的時候頭磕在三輪車上,中暑加腦震蕩,在醫院暈了三四天才恢復意識,大夫說稍有一點差池人就得沒了,沒當場去世算她運氣好。
看來這次是運氣差了那么一點。
不過對此周魚魚沒什么感覺,畢竟都死兩回了,只要遺體沒被人扔出去喂狗,她就能先癱著睡一覺再說以后。
可惜,她媽徐美鳳——不,現在是她小姨了——她小姨徐美鳳嗷一嗓子送上門來,覺是別想睡了,還沒想好怎么討債的周魚魚就被迫營業了。
徐美鳳正哭喊著攔住街坊和居委會的人,不讓大家給周小瑜布置靈堂,說她姓周,沒結婚的姑娘還是橫死的,不能在老馬家停靈,要趕緊拉火葬場去直接火化!
徐美鳳這一嗓子提醒了周魚魚,她人死了,奶奶留給她的房子還給徐美鳳和繼父馬大剛一家子住著呢。而且看這架勢,他們這就打算占為己有了!
周魚魚垂死病中驚坐起,一口灌進去一整瓶藿香正氣水,一股又辣又嗆的味道直沖腦門,人也跟著清醒不少。上輩子她死了都沒讓人占一分便宜,現在她還沒死呢,誰敢惦記她的房子?!
這房子是周家祖產,奶奶去世前直接留給周家唯一的后人周小瑜,那時候徐美鳳三婚的孩子都生出來了,跟她一點關系沒有。
不過因為當時周小瑜年紀小,奶奶又從父親去世之后就一直住在療養院養病,徐美鳳作為周小瑜親媽要照顧她,就一直住在這里,二婚結在這里,二婚離了又把三婚丈夫馬大剛一家接過來住。
彭城雖然只是一座中型城市,但地理原因,住房緊張全國聞名,幾十年之后房價都高到離譜。
現在還沒住房改革,商品房的概念得幾年之后才出來,大規模的城市建設也沒開始,居住條件更差。
像周家這樣有祖宅留下來的人家很少,絕大多數職工都是一家子擠在單位分的一間公房里。
所以別看周家祖宅只是大雜院里的兩間廂房,那也相當于后世在市中心的高檔小區里擁有一套四室兩廳兩衛了。
周魚魚是絕對不能允許她的房子留給徐美鳳和馬大剛一家子的,前世她都沒聽徐美鳳的,把拆遷補償的兩套房都落在了自己名下,死后捐給孤寡老人那是她心甘情愿,現在誰想搶那絕對不可能!
周魚魚正轉著眼睛琢磨怎么辦,忽然看到院子里有兩個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最先看到的是一個清瘦高挑少年,頭發烏黑襯衫雪白,一身干凈溫潤的書卷氣,沉默地站在院門口的石榴樹下,臉色煞白眼圈泛紅,看著白布下周小瑜的遺體滿臉悲痛。
是她的初戀,今年才十七歲的江致遠。
周魚魚看著少年俊秀的眉眼心里感慨,當年她的眼光真不錯,初戀長得真是好看,幾十年后讓無數少女尖叫的明星小鮮肉都很少有這樣干凈英挺的氣質。
三十多歲的老阿姨,忽然看到自己十幾歲時的初戀情人,這感覺……嘖嘖!跟看個大侄子似的……
大侄子再好看也是分手快二十年的人了,周魚魚咂咂嘴就算了,開始奇怪他怎么會出現在自己葬禮上,畢竟她今年才十六歲,他倆好上那是明年的事。
而且一向內斂含蓄的江致遠竟然表現得這么傷心,簡直馬上就要哭出來了,這得對她有多深的感情啊!
其實比江致遠更傷心的還有一位,現在正蹲她家媒棚子門口守著周小瑜的遺體嚎呢。
是她前夫張大鵬。
張大鵬今年十八歲,人高馬大的一個大小伙子了,哭得跟幼兒園熊孩子似的,鼻涕眼淚混在一起,嗷嗷地直著嗓子嚎,嚎幾聲撩起破背心抹一把臉,蹭得臉上一道道的煤灰,臟得跟個二傻子似的。
這二傻子能哭成這傻樣周魚魚一點不奇怪,前世得知她病危,離婚好幾年的張大鵬賣了房子趕來給她送醫藥費,哭得比這個還傻。
那時候他就扒在她病床邊往她被子上蹭鼻涕眼淚,氣得她恨不得當場去世。
可是這二傻子現在也不應該出現在這兒啊!更沒道理哭得跟死了親媳婦似的。他倆談婚論嫁那得七八年以后呢,現在的周小瑜連聽都沒聽說過張大鵬這么個人。
周魚魚在院子里瞅了一圈,最后還是把目光鎖定在了江致遠和張大鵬身上。雖然他倆現在不該出現在這里,雖然他們現在還不認識,可她想把房子拿回來,滿院子人里還真只能找他們倆幫忙。
而且說實話,她也只信任他們倆。
雖然前世跟他倆的感情都不得善終,可對他們倆的人品她還是最信任的。
最關鍵的是,她也最了解他們倆的性格,知道怎么讓他們幫自己。
周魚魚沒直接去找他們,而是趁居委會的人正跟徐美鳳爭執要給周小瑜停靈,自己先悄悄回了房間。
周魚魚家跟周小瑜家住一個大雜院,兩家是幾代之前就出了五服的本家,祖爺爺那輩的關系比較好,所以解放前把房子買在了一起。
后來大姨徐美娟嫁到了周魚魚家,又介紹自己二婚的妹妹嫁給了周小瑜的爸爸,就這樣親姐妹成了遠房妯娌。
周魚魚家祖宅是兩間正房三間廂房,周魚魚是周家獨孫,重男輕女的周老太太給他單獨一間正房住,四十多平米的房子就住他一個人,跟同院子里一大家子擠一間小廂房的人家形成強烈對比。
周魚魚回到房間,回憶了一下自己十幾歲時的狗爬字,練習了幾下才動筆。
她雖然沒上過學,可表哥教會了她基本的讀寫,平時寫信看書不成問題,就是缺乏練習,字寫得很難看。
周魚魚以周小瑜的名義先寫了兩封信,放在書里夾好,看院子里還吵成一片,根本沒人注意他,才偷偷溜出去。
先去煤棚子門口去找張大鵬,這貨還嗷嗷嚎呢,賣力程度堪比孝子賢孫哭靈。可惜前世她死前把張大鵬騙走了,要不死后他肯定也能給她這么哭幾聲,黃泉路上也不至于太凄涼。
周魚魚站在張大鵬身邊琢磨了一下,輕輕踢他屁股一腳,板起臉來嚇唬他:“你誰啊?是不是我妹跟我說那小子?”
張大鵬這個缺心眼的家伙真是一詐一個準兒,馬上不嚎了,嘴邊還掛著一條清鼻涕呢,蹲在那抬臉張嘴傻乎乎地看著周魚魚,臉一下就紅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個字:“哥!”
周魚魚一看他這傻樣就條件反射地胃疼,咬牙嘶嘶抽冷氣,一雙跟周小瑜一模一樣的漂亮眼睛給他翻了個小白眼兒,“誰是你哥?瞎叫什么?”
這貨比周魚魚還大一歲呢!
而且他比周魚魚高了不止一個頭,這么傻乎乎地叫哥真是太辣眼睛了。
張大鵬看不得這張跟周小瑜長得八成像的臉鄙視他,耷拉下去腦袋摳鞋幫子,又扯起臟乎乎的破爛背心蹭臉,幾息之后毫無預兆地又開始嚎了,“你是小瑜她哥,我,我以后就叫你哥!你就是我親哥!”
周魚魚強忍住沒翻白眼兒,先辦正事,繼續詐他,“你的事小瑜都跟我說了。”
張大鵬本來就不白的臉紅得都要發紫了,開始磕磕巴巴:“哥,我……我真沒想干啥……我跟著她就是怕她從夜市回來走夜路害怕,三里橋那段路不好還沒路燈,我在夜市守著她是怕出攤的時候有人欺負她……哥,小瑜……我……”
張大鵬磕巴了半天,忽然放開嗓子又開嚎:“哥!我喜歡小瑜!我還沒來得及去跟她說話呢!哥!小瑜!嗚嗚!小瑜!哥!”
不知道的還以為周魚魚也跟著周小瑜一塊兒去了呢!
張大鵬喊完就徹底放飛自我了,也顧不得小瑜她哥會笑話他了,哭得那叫一個痛快淋漓,一把抱住周魚魚的腿,諒周魚魚早有準備迅速反應也沒躲得開,眼睜睜看著他一臉鼻涕眼淚蹭在自己褲子上!
這貨到哪輩子都是個二傻子!
拜二傻子石破天驚這一嗓子所賜,不僅全院子的人都看過來,也把站門口含蓄地傷心的江致遠也給吸引過來了。
得了,二傻子歪打正著,不用周魚魚過去跟江致遠套話了。
不過對江致遠周魚魚就不能像對張大鵬那樣簡單使詐了,這人太聰明了,當年倆人談戀愛的時候周小瑜體會太深刻,跟他動腦子耍心眼兒她可不想冒這個險。
江致遠現在是彭城最好高中的學霸,一年后是全省理科高考狀元,考到全國最好的大學,從此開始在學術狂人的人生道路上一路狂奔。
周小瑜前世死前一個月還看到一條他的消息,人家那時候已經是國外某個頂尖化學實驗室的負責人了,研究成果一大串,隨便拿出一個就金光閃閃能得頂級大獎那種,是真正的華人之光,跟普通人根本不在一個世界的存在。
周魚魚不敢輕易開口忽悠江致遠,張大鵬卻無所顧忌,這二傻子難得聰明了一回,情敵相見分外敏銳,看著江致遠的神色恍然大悟:“你也喜歡小瑜!她出攤你就去買涼面,買一份面能站那看半拉鐘頭!”
江致遠煞白的臉色一下通紅,抿著嘴沒說話,竟然默認了。
周魚魚震驚,這些她當年怎么不知道?
不過還是正事兒重要,現在把話挑明了,她對后面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把兩人叫到自己房間,確認外面沒人,她把夾在書里的一封信拿了出來。
“小瑜去世前有個心愿,我想拜托你們跟我一起幫她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