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情道,“母親的藥一直沒有斷過,她的病不好也不壞,老樣子,仍舊纏綿病榻。”
她輕輕哦了一聲,抬頭看他,“你有空多陪陪伯母和家人,就算你的地位再高,權勢再大,伯母和英英肯定希望你能多陪陪她們。”
再大的權勢,再高的身份和地位也比不過親人在自己身邊的照顧和陪伴,更遑論殷伯母常年纏綿病榻,當然更是希望殷情能夠時時去看看她,伴她左右。
這才是前世她們相處的樣子。
殷情看著她的眼睛里瞬間有了神采,“你這是在關心我嗎?”他問道。
他的語氣溫柔,目光單純的像個孩子。
在場的司衛們怔怔地看著滿臉柔情的副使大人,不禁揉了揉眼睛。
這是他們副使大人,沒有看錯吧,以鐵血冷酷殺人如麻著稱的殷副使在陸大小姐原來是這等模樣。
這鐵漢子都給陸大小姐掰彎了,陸大小姐真是厲害啊,兩個出色又了不得的人物都對她情有獨鐘,不知道最終鹿死誰死,不過看鄭大公子的樣子也活不久多久了,到底還是他們的殷副使厲害些。
菲兒沉默不語,鄭大公子垂下的眼眸里多了一份深思,照他們兩個目前的對話來看,菲兒和殷情也相認了,殷情肯定是知道了她是嘉寧,所以才會帶著她到了獄中,那嘉寧不是多了一份危險。
她怎么就承認了呢,她知不知道她這樣簡直就是在玩火。
殷情企盼地看著菲兒,不過她卻保持了沉默。
殷情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過他不急,只要他們的關系和緩了,他總會打動她,讓她重回她的身邊。
相比來時,殷情的心情好了不少。
“走吧。”他說道,“獄詔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伸出手去,想去撫撫她的頭發,少女卻是不著痕跡地退了開去。
“皇后娘娘駕到。”隨著內侍的一聲高喊,菲兒緊繃著的心稍稍放松了下來,王皇后總算來了。
頭戴九尾鳳釵,一身大紅正裝的王皇后,在內侍的帶領之下,緩步踏下了階段。
“參見皇后娘娘。”在場的人單膝跪了下去。
殷情也低下頭去,對王皇后抱了抱拳,道,“卑職參見皇后娘娘。”
王皇后的目光掃過菲兒,對在場的人擺了擺手。
司衛般了椅子過來,王皇后坐在了椅子上。
王皇后在招獄掃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殷情身上,“你就是鎮刑司的副使殷情。”她說道。
“正是卑職。”殷情道,“不知皇后娘娘來鎮刑司所為何事?”
“怎么著,沒事就不能來鎮刑司了。”她說道,內侍遞上從宮中帶來的茶具,為王皇后泡了杯茶,遞到了王皇后的手上。
殷情設想過抓捕了鄭大公子以后,肯定會有人上鎮刑司來為鄭大公子陳情,可沒想到最后來的居然是皇后娘娘。
他不禁向菲兒望去,她的神情明顯輕松了不少,剛才她和王皇后之間的意會的目光他沒有錯漏,兩個人明顯達成了某種共識。
所以菲兒剛才對他軟言細語,都是為了等王皇后到鎮刑司,為鄭大公子開脫。
殷情的目光沉了下去,心中說不出的憤怒。
她竟然學會了騙人,一定是鄭大公子,一定是鄭大公子教壞她的,原來的她不是這樣的。
殷情望向鄭大公子的目光恨不得將他碎尸萬段,只要有他在,他和菲兒之間就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得把他給弄死了。
殷情的目光讓菲兒心下一涼。
耳邊聽到殷情恭敬地說道,“卑職不敢。”
王皇后輕啜了一口茶,向殷情望去,“你們鎮刑司現在還有什么不敢的,三司會審都沒開始呢,你們就對朝廷的勛貴動用私刑了,我這個皇后娘娘你們哪里還會放在眼里。”
“微臣恐惶。”
王皇后呵呵冷笑了起來,她說道,“你們有什么證據證明鄭大公子和蠻人勾結,意圖造反,這可不是小事。鄭府乃我大景朝第一世家名門,豈是鎮刑司能夠隨便冤枉的。若是查實鄭大公子與蠻人沒有干系,這巫告的罪名可是不小。”
威脅,鎮刑司現在最不怕就是威脅。
王皇后現在雖貴為皇后,只不過徒有其表,在中宮王皇后有絕對的話語權,可到了鎮刑司還得是長樂長公主做主。
殷情道,“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鎮刑司當然不會隨便亂來,請皇后娘娘放心。而且皇后娘娘,不覺得您此舉越矩了嗎?”
幾個司衛倒吸口氣的同時,不禁佩服殷情,在皇后娘娘面前也只有殷副使有這個膽量。
“大膽。”王皇后身后站著的內侍開口訓道,而王皇后的目中寒意也是一閃而過。
一個連三品都還沒混上的副指揮使,也敢對她如此說話,長樂長公主就是這么教的自己的手下,真是囂張至極。
“王皇后只是提醒殷副使,做事要三思后行,留有余地。”菲兒說道,“鄭府百家世家,從祖代起一直為朝廷孝忠,為國為民。現在鎮刑司隨隨便便就把人給扣押在牢中,若不拿出真憑實據來恐難服眾。王皇后做為一國國母的同時王皇后也是世家之女。作為百年世家的子女,仗義直言,為鄭大公子說幾句有何不可,我可是一點看不出皇后娘娘哪里越規了。”
王皇后勾了勾嘴角,若說牙類嘴利的,陸大小姐排第一沒有敢排第二,只可惜她是陸文軒的女兒,又做出了傷害嘉寶的事兒,到現在嘉寶還躺在昭陽殿內,情況不明。不然的話,以她的智謀把她引入囊下,不異于如虎添翼。現在她們只是互惠互利,小姑娘拿她當槍,她又何嘗不是拿她當刀。
有陸菲兒在,不管是鄭大公子也好,還是眼前的這個殷情也罷,他們都得忌諱一二,而且對王皇后最為有用的是可以用她來對付陸文軒和長樂長公主,這才是她迫不急待和她聯手的真正原因,長樂長公主不倒臺,中宮永遠沒有安生的日子,這在她今日來了鎮刑司會體會更深了。
殷情沉著臉道,“證據鎮刑司肯定會拿出來,不過不是現在。皇后娘娘,獄詔里關著的窮寇惡徒,皇后娘娘身份尊貴,實在不宜久留。”
“司衛,送皇后娘娘。”殷情說道。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