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清暉殿,王不倫從鎮刑司宣讀完圣旨推開了清暉殿的大門,秋日的艷陽隨著王不倫打開的殿門,灑在了殿內。
王不倫抬頭,看到龍案后那張萎靡的臉,在秋陽的映照之下有了一點點的亮光。
坐在龍案后的景帝像是見不得光似的,抬手用寬袖擋住了額頭,嚷道,“關門,快關門。”
王不倫忙應下,佛塵一掃,關上了門。
室內頓時又暗了下來,王不倫向龍案前走去,聽到景帝微弱地吐氣聲。
“圣旨傳了?”景帝懶懶的聲音從頭傳來。
“是的,陛下,傳了。”王不倫垂頭恭敬地道。
“那長樂是個什么樣的態度?”景帝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顫抖,王不倫偷瞄了他一眼,道,“長樂長公主好似不太高興。”
景帝許久沒有出聲,陰暗的清暉殿內冷如寒冬,這一次王不倫沒有猜出景帝的心思。
就像景帝突然讓他去鎮刑司下圣旨,也讓王不倫萬分不解,據他這些時日的觀察景帝分明對長樂長公主分外忌憚,可他卻是下了這樣的旨意,這在方才景帝問長樂長公主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景帝地長樂長公的忌諱并沒有減輕。
可他還是讓他去傳了圣旨,王不倫覷了眼暗自垂眸,心思難測的景帝,難道這段時日被長公主挾制著,陛下開始準備反擊了不成?
私下里,王不倫已經和陸文軒搭上了線,雙方保持了良好的合作關系,他取得了金錢,而陸文軒和長樂長公主從他口中得到了景帝的日常,換言之景帝的每一天干了些什么,陸文軒和長樂長公主都是一清二楚的。
而景帝呢?他又知道些什么?或者景帝周圍又有些什么人在影響他這個決定。
景帝突地開口道,“王不倫,你跟在朕身邊有二十年了吧。”
王不倫不防嚇了一大跳,這沒頭沒腦的,景帝怎么會問了這事。
“是的,奴婢在陛下身邊整整有二十二年了,那一年正好陛下登基,陛下龍章鳳姿,恍如昨日。時到今日奴婢記得一清二楚,奴婢伴著陛下到今日正好二十年二又五個月。”
“二十二年了啊。”景帝嘆了口氣,目光看著前方沒有焦炬,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感嘆時光的無情。
“二十二年,朕也老了,所以有些人看著朕年邁無力,想著謀奪朕的江山。”景帝的聲音突然拔高了起來,“你說朕是不是應該拱手相讓?”景帝看著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王不倫目光一縮,伏倒在地,“奴婢惶恐,陛下,陛下正當壯年,怎么會年邁無力。也沒有人敢謀奪陛下的江山,陛下何出此言。”
景帝一拳捶在龍案上,龍案上的茶具乒乓作響,王不倫五體投地跪在地上,不敢亂動。
心中卻是惶惶不安,莫非景帝發現了什么,所以才會試探他的口風,這么想著,王不倫的脊背冒出了一層冷汗,景帝如今再無力,那也是一國的帝王,要殺他一個王不倫還是輕而易舉。
“何出此言?王不倫啊,王不倫,你跟在朕身邊這么多年,朕子女的年紀都沒有你的陪在朕身邊的時日長,到如今你卻跟朕耍起了小心眼,你真是好啊。”
“奴婢不敢,陛下,奴婢說的都是真話。”
王不倫冷汗直冒,伏在地上顫抖了起來。現在的他不敢亂說話,深怕多說一句,反倒為自己招來禍害。
景帝的目光一直瑣在他的身上,片刻過后,景帝又道,“王不倫,朕可以信任你嗎?”
王不倫心中一跳,這是有事要他辦,要他表忠心了。
王不倫能成為景帝內侍第一人,憑的就是他擅于察言觀色,隨機應更的能力。
他立時高喊道,“陛下,臣誓死效忠陛下。”
這個時候不表明立場,他王不倫就是一個死字。
“好,朕就姑且信你一回。”
景帝的話讓王不倫慌亂的心總算定了定。
“長樂要謀奪朕的位子,朕怎么會讓她稱心如意。”景帝看了他一眼,道,“以后朕會派你一些事去做,你要做的事就是避開長樂和駙馬的耳目就行了,懂了嗎?”
“是,奴婢省得。”
景帝目光深深地看著王不倫,此人低頭斂目,看著忠心不二,不過到底他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景帝也無法分辨,畢竟他和他處的時日并不長。
眼前的人怕是并不會知道他面對的已經不是那個他陪了二十二年的帝皇,當然這個秘密也沒有人會讓他知道。
如今他正是用人之計,而他要做的事,能避開所有人,卻避不開他這個貼身太監。
暫不論這個人是不是長樂長公主一方的,他要想有所動作這個人他勢必只能好好利用起來。
虛虛實實地讓他去做一些事,他背后之人才會深信不疑,這樣他才能得到他想要的。
景帝的手扶在龍案上,這個大景朝最至高無上的位置,多少人夢寐以求,即使一死,他們也想在這個位置上坐上一坐,而老天給他那么好的一個機會,讓他坐上了這個位置,他豈會輕易就拱手相讓,他要守住這個位置,他要做大景朝真真正正的帝皇。
“好了,起來吧。”景帝親自從龍案上下來,走到王不倫身邊,扶起他,王不倫一臉的惶恐和動容,
景帝親切地對他點點頭,拍拍他的肩頭,“好好干,朕能不能守住這大好的江山,全看你們了。”
王不倫適時的擠了幾滴淚水出來,叫了聲,“陛下,奴婢恐沒有那么大的本事,不過奴婢發誓,奴婢就是舍了一條命也會為陛下辦好差事。”
主仆兩個又惺惺相惜了一番,這時候門外有內侍揚聲稟報,“陛下,禁衛副統領薛安求見?”
景帝掃了王不倫一眼,對他搖了搖頭。
“陛下身子欠妥,正在小憩,今日誰也不見。”王不倫對外道。
王不倫語落,就見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陛下,卑職薛安奉長樂長公主的命令前來求見陛下。”薛安的聲音從殿外傳了進來。
景帝眉頭一皺,指指王不倫,示意他出去,自己則是到殿內的大屏風后的軟榻之上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