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凌云尋練南春不遇卻意外發現殺機
卻說凌云,聽說袁平為了尋找浣玉郡主、遭遇天梟的埋伏而以身殉職,一時幾乎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什么?袁平死了?這不可能,不可能!……”他痛不欲生,不由地淚如雨下。
徐直啞聲道:“凌統領,請節哀順便。”
但凌云怎么能節哀?怎么能不悲痛欲絕?
他不由想起了以往與袁平的那些情義;想起了數日前為了應傳霖的出走與袁平鬧僵的事情,而且至今還未能與他化解這些矛盾,還未能與他重歸于好。
想到自己與他之間那些曾經的誤會已經不可能消除,而且將成為他內心深處永遠的遺憾與一輩子的傷痛……
想著這些,他的思緒已被凌亂地糾結成了一張無邊無際的網,欲收欲緊,死死地絞住了他那顆瀝血的心,只痛的他喘不過氣來。
呂文正、徐直、楊振等人亦被他那悲痛的情緒所共情與感染,想起歷歷過往,本來想要解勸他幾句,未待說話,都已是泣不成聲了……
但他們畢竟都是理智的。因為他們都很清楚此時的形勢,深知只是這樣一味地沉浸在悲痛之中不能自拔,非但于事無補,而且還會耽誤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于是他們終于止住了悲聲,強行把自己從悲痛之中過渡到眼前的現實中來,穩下心神,一起談論起了袁平、董武等人遭遇天梟的前后經過。
凌云忽然若有所思,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
呂文正注意到了凌云的神色變化,于是問道:“凌統領對此事有何見解?”
凌云道:“要找到空色道姑自是不易;不過提到天梟我倒是想起了兩個人,從他們身上或許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誰?”
凌云咬了咬嘴唇,一字一頓道:“何成麟與玉卿成!”
提到玉卿成的時候,凌云下意識地把她的真實的身份給回避了。
一則他雖然已經知道玉卿成就是天梟的副幫主練南春,可是這只是他與練南春兩個人之間的秘密,并無其他的佐證來印證此事。
另外一提到練南春,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與她之間曾經發生的那些不堪回首的歷歷往事,只覺地心煩意亂;不知不覺中在內心深處已經把某些他不愿意碰觸的敏感的細節給自覺規避了。
這其中究竟原因何在,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書歸正傳。卻說呂文正聽了凌云的話,不由贊許地點點頭;卻又皺了皺眉道:“如今殺機四伏,形式難測,若是到侯爺府去探聽消息,只恐怕風險很大。”
楊振接過話茬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何成麟我老早就瞧他來路不正,今晚就讓屬下去侯爺府走一遭,也好摸摸他的底細!”
呂文正道:“何成麟此人身份撲朔迷離,行事高深莫測,楊校尉此去千萬小心。”
楊振頷首道:“屬下明白!”
眾人散去后,凌云又與呂文正私下商量,由他去玉卿成的綢緞莊一探究竟,或許能找到一些有價值的線索。
呂文正點點頭道:“好吧!”
徐直故意打趣他道:“凌統領順便借此機會與老情人一會,豈不快哉?”
凌云被觸動痛處,心里不由一陣凄傷,臉色一沉道:“怎么到了現在徐先生還在拿我打趣?”
徐直自知失言,急忙打住。
凌云回到房中,一邊換著衣服,一邊想著這些日子來在牢中所遭遇的種種苦楚與煎熬,只覺得痛心疾首。
心中暗道:凌云,你這次若尋不得郡主,伸不得此冤,甚至為此而連累了呂大人,你就枉自為人了!
忽聽門外腳步聲,接著是阮夫人那顫巍巍的聲音:“志超,你……回來了!”
聽到母親的聲音,凌云心里不由一陣酸楚。他急忙穿好衣服,收拾好心情,走了出來……
凌云安撫好母親后,便急匆匆出了府門,徑自趕奔綢緞莊,一路上思考著見了練南春以后的說辭。
不覺中又想起了往日的恩怨情仇,感傷之下,然后他又冷笑了,心想:“往事已矣,凌云,你與她已經結束了,現在你還想這些干什么?”
綢緞莊里冷冷清清的,也許是趕上淡季,顧客本來就少。
孫孝文正無精打采地坐在柜臺后面懨懨欲睡,也不知道顧客何時到的近前,他頭也懶得抬,只是有氣無力道:“買什么?”
“我來找人。”來人冷冷道。
孫孝文不耐煩道:“找誰啊?……”
“你們玉老板!”
孫孝文一怔,抬頭見來人竟是凌云,只覺的腦子一激靈,立刻清醒了。他騰地站起身,惶然道:“原來是……是凌統領啊,你……你怎么……”
凌云冷冷道:“我怎么出來了,是不是?”
孫孝文慌忙道:“不不不!我是說凌統領來此,是為了……”
凌云面無表情道:“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要找你們玉老板!”
孫孝文穩了穩心神道:“我們玉老板今天一早外出進貨去了。”
凌云幾分譏誚道:“怎么我每次來她都出去進貨啊?你們玉老板是不是就喜歡專門挑我來找她的時候出去啊?”
孫孝文不由地一臉黑線,急忙解釋道:“凌統領,我這次真的沒有騙您!玉老板現在確實不在綢緞莊,您不信可以去搜。”
凌云冷冷地暼了他一眼道:“那她什么時候回來?”
孫孝文道:“大約今天晚飯前就能回來吧!”
凌云道:“那好,我就在茶間等她。”
孫孝文道:“這……現在剛過午時,玉老板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凌統領如果有要緊的事,不如先去忙您的——”
凌云道:“不,我有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見到她。現在我也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去做,我有耐心慢慢地在這里等她回來。”
孫孝文賠著笑臉道:“何勞凌統領大駕在此等候,依小人之見不如您先回府安歇,待玉老板回來了,讓她去府中拜望便是。”
凌云冷笑一聲道:“玉老板金尊玉駕,如果能勞動他老人家蒞臨敝府,可真叫我受寵若驚了!”
孫孝文聽對方口氣里滿是嘲諷之意,不由尷尬道:“凌統領取笑了。”
凌云不再理他,徑自進了茶間。孫孝文只好跟了進來,吩咐伙計端茶倒水。
凌云見孫孝文愁眉苦臉的,揶揄道:“孫掌柜是不是不歡迎我?”
孫孝文急忙賠笑道:“哪里哪里!”垂頭喪氣地出去了。
凌云心中冷笑:“你越是想讓我走,我就偏不走,我倒要看看你們綢緞莊里到底有什么鬼!”
凌云一邊無味地喝著茶,一邊隔著竹簾觀望著外面的情形,等著玉卿成回來。
眼見日頭一點點西移,凌云有點乏了,便以手支頤,閉目養神。不覺中困意上來,打了個盹,再睜開眼時,夕陽西下,已是暮暝時分了。
這時竹簾一挑,進來一位華服美冠的英俊少年公子。
那少年公子四下張望,在尋找空座,瞥見凌云,便徑自走了過來。
來人正是何府二公子何成麒。凌云見是他,連忙起身相迎。
兩人落座后,何成麒吞吞吐吐道:“凌統領不是已經……又怎么……”
凌云自嘲地笑了一聲道:“何公子是不是想問:我不是已經犯事入獄了嗎,又怎么出來了,對嗎?”
何成麒愣了一下,有些窘迫地笑了笑。
凌云心里只覺的一陣抽痛,他輕輕地嘆了一聲,也不說話,只是神色黯然地低下頭去。
一陣難言的沉寂。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對坐著,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為了打破面前這難堪的情形,凌云輕輕咳嗦了一下,轉了個話題道:“怎么樣,何公子在家休養多日,傷勢可是大好了?”
何成麒道:“你要不提這茬我倒忘了找你呢——都怪你,那天強行把我送回府里去,害得我被父親一頓臭罵,直到現在我還不和他說話呢!”
凌云苦笑道:“哎,這才叫出力不討好呢。我救了你一命,你不感激我倒也罷了,反而倒打一耙,一個勁埋怨我!唉,算命先生說的不錯,我真的是時運不濟,命一點都不好!”
何成麒嘆道:“算了吧,你的命不好,真正命不好的是我才對!今天下午我又與老大鬧了些別扭,要不是有人去找他,我還要繼續與他理論下去呢,也好出出我心頭這口怨氣!”
凌云奇道:“老大?老大是誰?”
何成麒哼了一聲道:“還會是誰,當然是我那個好大哥何成麟啊!”
提到何成麟,凌云又想起了數日前在靈山發生的那些事情,不由心里一陣絞痛。
只聽何成麒又道:“我大娘也向著他,我父親又唯我大娘之命是從,所有的人都把他捧在手心上,奉承諂媚于他……唉!只有我的命不好!”
凌云心想:他說的大娘看來就是常青公主了;聽何成麒滿腹牢騷之言,可見他與其家人的不睦了。
他忽然星眸一轉道:“你說還有人諂媚于何大公子,都是些什么人哪?”
何成麒道:“什么人都有啊,也包括貴府的人。”
凌云一怔:“我們府的?不是吧?”
何成麒道:“怎么,你還不相信?我真的不騙你!今天下午來見我大哥的,就是你們府的人,我都懶得搭理他,就自顧自出來了。”
凌云感興趣道:“哦,是誰?”
何成麒道:“我卻不認識他,只聽一旁的家人說什么‘董侍衛’……”
凌云皺起了眉頭,心想:董侍衛難道是董武?他不是身受重傷,臥床不起么,怎么會又去找何成麟?
他腦子如過電般閃著,驀的心里一顫,一個念頭已涌上心頭。
凌云想著,便對何成麒道:“二公子,你先在此慢慢地喝茶,我還有事,恕不奉陪了!”
說著,他也不容何成麒多問,便急匆匆起身出了茶間。
孫孝文道:“呦,凌統領,您這就走嗎?不等玉老板回來了?”
凌云隨手擲給他一錠銀子道:“天不早了,明天再來拜會!”
說罷,他徑自出了綢緞莊的大門,疾步如飛地向刑部尚書府趕去。
凌云急急忙忙回到府里,徑直來書房找呂文正。
見了呂文正,摒退左右,他也來不及寒暄什么,單刀直入地問道:“大人,董武今天可是一直都在府中?”
呂文正見凌云忽然疾疾闖了進來,連個預熱都沒有,劈頭蓋臉地便冒出這么一個問題,不由地奇怪:“怎么了,凌統領,又出什么事了嗎?”
凌云急聲道:“現在事情緊急,已來不及說一些了,請大人先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徐直在一旁道:“董侍衛的傷勢見好了些,今天下午帶了幾個侍衛出府打探郡主的下落去了,剛剛回來;怎么,有什么不對嗎?”
凌云不答,只是緊張地問道:“那楊振呢?現在可曾去了侯爺府?”
呂文正道:“他剛走一會兒。凌統領,到底出什么事了?”
凌云臉色倏地變了,不由叫了聲“糟糕!”連個招呼都來不及打,便徑自旋身出門,風風火火地向外面奔去。
使得呂文正與徐直面面相覷,一時都有些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