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凌云在哪里?…他就在你面前!
“丁大人,奸細在您的府里潛伏了這么長時間,難道您就一點覺察也沒有嗎?”
丁府客廳里,眾人正在議事,忽然覺察外面動靜有異,李瑞允遂冷冷質問丁進之。
丁進之急忙吩咐左右傳了代理管家丁義過來。
面對主人那詰責的眼神,丁義戰戰兢兢道:“啟稟老爺,那人姓穆,因為行五,所以我們都叫他穆老五,是府中新來的一名雜役。”
丁進之沉吟:“穆老五?新來的,什么時候來的?”
丁義道:“來此大約有月余了吧,是二公子引薦過來的。”
“什么,繼英?……”丁進之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之色,“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義囁嚅道:“這個……小的也不甚清楚。只聽二公子說,這人是他朋友的一個遠房親戚,家在鄉下,鬧了旱災,又逢上瘟疫,全家人都死光了,他孤身一人來到京城,只想討個生計混口飯吃,于是輾轉找到了二公子,就在咱們府中留下了。”
“鬧了半天,原來是后院起火啊!”李瑞允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黑眸蒙上了一層冷意。
丁進之氣急敗壞道:“這個混小子!——來人,快去把他給我找來!”……
此行已近晌午了。
太陽一動不動高懸在頭頂,灼燒著地上的一切;野草在酷熱中昏睡,連那些樹葉也好像被曬蔫了似的,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腦袋。
卻說李之山,帶著劉遇杰與“周山”二人,循著那人的蹤跡一直追出了京城。
那人武功高強,尤擅輕功,雖然受傷,但在遁逃過程中依然能夠憑借自己那堅強的意志與卓絕的輕功與敵人虛與委蛇。
城外雜草叢生,山林聳立,地形復雜;盡管李之山這邊有三個人,但極其不利的地形令他們束手束腳,很快便失去了目標。
前面出現了一個兩叉路口。劉遇杰與”周山”停身,回臉望著李之山,等待著頭領的指示。
李之山詭譎的眸光閃了閃,沉吟了一下道:“咱們三人分頭行動罷:劉遇杰,周山,你們兩個從左邊這條路去追;我從右邊的路去追——就這樣,馬上行動!”
二人應了一聲,依令而行。李之山自己從右邊的岔路追趕下去。
且說劉遇杰與”周山”,沿著左邊的小路一路行去,走了大約十幾里地,已見端倪。
劉遇杰眼中跳過一抹興奮而狠戾的精光,側頭瞅了一眼旁邊的“周山”道:“注意,前面有動靜。嘿,真是老天有眼,這次的功勞可是咱們弟兄的了!”
“周山”并不說話,只淡淡“嗯”了一聲,如萬年冰山般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情感波動。
劉遇杰立功心切,并沒有注意到”周山”那異乎尋常的冷漠,徑自飛身而去。
那人果然就在前邊。他右胸中了李瑞允的袖箭,傷勢頗重;在遁逃過程中失血過多,勉強咬牙支撐著跑了這么長的路途,已是筋疲力盡了。
劉遇杰大喝一聲,一式“飛花瀉玉”,惡狠狠向著那人頭頂襲去!
那人此時已是強弩之末,此時見對手凌厲的招式襲來,也只有勉強以劍隔擋。
在支撐著搪塞了幾招后,不堪重負,在對方那式“春去春又回”的劍勢回旋時,他再也沒有力氣以大幅度的動作去躲閃,只有就勢身子一伏,仰倒在地上。
但是當他再起身時,劉遇杰那陰森森的長劍已吐著冷戾的寒芒逼上心頭。
那人輕嘆一聲,閉目等死。
劉遇杰卻反轉劍柄,點中了他的“肩胛”、“軟麻”等幾處大穴。
劉遇杰滿臉得意地望著地上的人,見他一身丁府家仆裝束,面容陌生,神情木然,不由目露猙獰,喝問道:“說,你到底是誰?是誰派你來的?”
那人冷冷哼了一聲,只是閉目不語。
劉遇杰冷笑道:“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能知道你的來頭。”
低身抬手,在那人臉上一抹,已刷的揭下一張人皮面膜來。
視之,不由一震,遂而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刑部尚書府的楊校尉啊!真是幸會啊!”
劉遇杰雖然早已猜到來人十之八九是刑部尚書府的人,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是楊振,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回過臉沖著“周山”道:“周兄弟,沒想到咱們弟兄會立下這樣的功勞。只要抓到了楊振,就不愁找不到凌云,到時候——”
“周山”漫不經心地揚了揚眉梢,狹長的眼神不屑瞥了過去,輕輕一笑道:“不錯,而且我現在就知道凌云在哪里。”
“哦,凌云在哪里,你知道?……”劉遇杰驚駭地瞪大了眸子。
“周山”眼神凌厲如刀鋒,滿滿都是駭人的殺氣,冷酷到了極致,幾乎是一字一頓道:“他就在你面前!”
劉遇杰還沒緩過神,周山已出手如電,劍如長虹,寒光一閃,沒柄地透入了劉遇杰的前心。
與此同時,周山的身形如旋風般一轉,沒讓劉遇杰那噴薄而出的鮮血濺上自己的衣衫。
那姿勢翩如飛鴻,瀟灑飄逸,輕松美妙之極。
劉遇杰笨重的身軀轟然癱倒在地上。他猩紅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極不甘心,嘶聲道:“為……什么……”
凌云恢復了原來的聲調,冷冷道:“因為我就是凌云。”
劉遇杰此時已是奄奄一息,但他的頭腦依然清醒。
他臉上的肌肉痛苦抽搐著,斷斷續續道:“不錯,其實就憑你……方才的身法,除了凌云,這個世上絕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唉!為什么我早……沒有想到呢?……”話畢,已然氣絕。
凌云默默合上他的眼睛,輕嘆一聲,回身走到楊振面前,為他解開穴道,輕輕把他扶了起來。
“凌大哥,真的是你嗎?”楊振目不轉睛地望著凌云的眼睛,眸光里隱隱有細碎的波光在瑩瑩閃動。
凌云覺得喉嚨里仿佛被一團棉花似的東西給哽住了,說不出話,只是含淚點了點頭。
是的,二人共事多年,對彼此的一切太過熟悉了,雖然此時二人容顏已改,衣衫已變,但彼此的舉止神情,音容氣質,尤其是那眼神,卻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
帶著劫后余生的激動與慶喜,兩人緊緊地抱在一起……
良久,二人方調整好洶涌起伏的心緒,回歸到原來平靜的狀態。
楊振問:“對了凌大哥,你怎么突然變成了這副模樣,又出現在這種地方?”
凌云道:“先別急著問我,只說你呢?”
楊振嘆道:“一言難盡。”
凌云道:“彼此。但我們的用意都是相通的,為查清太子之案的真相,為呂大人昭雪冤情而改頭換面、潛入虎穴伺機而動,對么?”
楊振點點頭。
凌云道:“如今事態緊急,既是一言難盡我們現在自然難以一一細說,等以后有機會再談吧,咱們只說現在。”
楊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目光煜煜望著凌云道:“那以凌大哥之見?”
凌云微微顰了顰劍眉道:“現在你身受重傷,行動自是不便;而且過多行動反而會暴露目標;不如以不變應萬變,在此靜候,我立即讓人來接應你。”
說罷,他仰頭輕輕呼嘯一聲,須臾一只美麗的白鴿振翅飛來,落在他的衣襟上。
凌云掀起衣襟,從中衣上扯下一片衣衫,咬破中指,在上面龍飛鳳舞、刷刷點點寫了數言:
“玉卿見字如晤:
“速與人來城外白石巖東五里榆林處,有朋友急需救助。切切。”
寫畢,將字鑒折好,系在信鴿腿上,將那白鴿放飛出去。
凌云抬頭望望天色道:“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楊兄弟,你多保重。”
楊振戀戀不舍,含淚道:“凌大哥,你也要多加小心。宮里危機四伏,兇險重重……”
凌云睫毛輕輕一顫,這一悸動如同輕羽點水,瞬息無痕。他輕輕一笑道:“沒事,我會把握分寸的。”
說罷,他沖著楊振拱拱手,轉身而去……
丁府這邊,丁繼英早已聞訊趕來,在父親地訊問下沮喪地耷拉下腦袋,有氣無力地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其說辭與丁義方才所說一般無二。
李瑞允垂著眼眉,漫不經心地把玩著手里那個晶瑩剔透的玉色扳指,似乎若有所思。
良久他才緩緩抬頭,一抹犀利從眸中一閃而過,“二公子,請問引薦外人來此謀事的你的那位朋友怎么稱呼啊?”
丁繼英目光微微一凝,遂而渾不在意地尬笑了一下道:“我的那個朋友不過是個酒肉朋友,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豈能登大雅之堂?不提也罷。”
李瑞允微微勾了勾唇角,冷笑道:“是嗎?恐怕此人不是公子的酒肉朋友,而是位紅顏知己吧?”
丁繼英額頭的青筋不自覺地跳了一下,瞬間覺得難堪無比。他有些難為情地避開對方那犀利的眼神,訕訕笑道:“李公子取笑了,其實……”
“二公子!二公子!……”一個毛毛躁躁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丁繼英下面要說的話。
眾人一愣,心想:“這是哪個愣頭青,這么冒冒失失的一點規矩都沒有?”
抬頭去看,只見丁繼英的貼身家人丁信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走了進來,一臉的驚惶失措。
丁繼英心里一顫,急聲問道:“快說,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