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允心急火燎之下連聲招呼都不打、便急急火火帶人離開了這里;被扔在大殿里的幾個人非但沒有感到尷尬或不快,心里反而暗暗慶喜。
這個煞神總算走了,也就意味著這場一觸即發的危厄終于被不動聲色地扼殺在萌芽之中了!
“來的時候突然襲擊,走的時候更是連聲招呼也不打,這位李公子可真是神一陣兒鬼一陣兒,令人琢磨不透啊!”丁繼英翻了個白眼,吐槽道。
“他神一陣兒鬼一陣兒不要緊,可把我們給嚇得夠嗆哪!“鄭一飛仍然心有余悸,接過話茬,“方才他要是再進前一步,認出了凌大哥,可如何是好?唉呀,當時我的心緊張得都要跳出來了!”
他眉飛色舞、唾沫星子飛濺地說了半天,卻見一旁的皇上與凌云皆面無表情,眼底只有一貫的清冷與漠然,不由納罕。
——經歷了這樣一場驚心動魄、波詭云譎的風波,這兩個人怎么還這么沉穩淡定啊,難道眼下這事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嗎?
“皇上,凌大哥,你們……”他忙不迭剎住了話題,訥訥道。
皇上眉心微微動了動,沒有直面回答他,卻轉過臉把深邃的眼眸投向身后那個淡漠疏離、處事不驚的臣子,“愛卿。”
凌云搶前幾步奔到皇上面前,俯身跪倒,“皇上。”
“方才外面那個女子是不是你安排來的?”
“是。”凌云直言不諱。
“如果朕沒有猜錯,她就是你那位傾國傾城的紅顏知己練南春吧?”皇上斂了斂眸底的柔光,帶著幾分玩味。
凌云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唇瓣暗自一抿,“是。”
“是,是,難道你就只會說是不成?愛卿就這么惜字如金、不舍得跟朕多說一句話么?”皇上口氣里含著幾分嗔責。
“皇上,“凌云顯得有些無奈,“今天晚上該說的微臣都已經說完了;而且凌云這位朋友的相關事情,方才也都向皇上稟報過了,微臣如今已經沒什么可說的了。”
皇上眼皮開幕般倏的抬起,不由想起之前凌云對他說過的那番話,“因了穩妥起見,今天晚上還有一位江湖朋友陪同微臣一起來到宮里;只為事有萬一,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怪不得你那么沉得住氣呢,原來這些事情你們早已經安排好了——不愧是朕的忠臣良將,有勇有謀、渾身是膽,處事更是滴水不漏、淡定從容啊!”皇上唇邊掠過一抹淡淡的笑意,由衷點了點頭。
“皇上言重了,這都是臣的分內之事。”凌云薄唇微抿,耳下涌起一片潮紅。
他略略停頓了一下,抬頭望著皇上,眸光黑黑沉沉,“時候不早了,遲則生變,夜長夢多,微臣不宜再耽誤下去,需要盡快離開這里。皇上,您多保重!”
——這就要走啊?雖然有幾分不舍,但皇上知道凌云所言極是。
今天晚上已經耽擱得太久,凌云也確實需要離開了。正如方才他所說的,“遲則生變,夜長夢多”——再滯留下去指不定還會發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此去邊關一定要加倍小心,朕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愛卿身上了……”皇上嗓音微顫,一雙通紅的眼眸隱在昏黃的燈影里,氤氳著細碎的波光。
望著皇上泫然欲泣的神情,凌云覺得喉嚨里仿佛堵了什么似的刺痛而難受;他攥了攥自己的虎口,壓下心底的起伏,用力點了點頭……
起風了,層疊的云涌過來,朦朧的月色被遮住,霧蒙蒙的光暈像宣紙的毛邊兒。大內皇宮被墨一樣的濃黑籠罩著,令人不辨西東。
凌云終于離開了大內皇宮。
他在京城外約定的地點與那位助他脫離險境的黑衣蒙面女子匯合一處,然后兩人便一起回了招隱山居。
那談笑間把一眾大內侍衛打得落花流水的黑衣女子,自然就是凌云的紅顏知己練南春。
接下來便是把眾人一起召集了來,商討如何奔赴三關向廣陵王爺送信之事。
在召集的眾人里面,凌云、練南春、練榭中、練閣中、練北秋當然都在,其中也包括浣玉郡主。
說的沒錯,浣玉郡主也在。
凌云、練南春、浣玉郡主三人同框,相互之間依然有些不太自在;然俗語說得好,“兄弟鬩于墻而外御其侮”——三人之間的關系雖然不是兄弟,可表達的意思卻是同理。
盡管內部有分歧,但此時形勢非常、十萬火急,已不是計較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糾葛之時了——非常時期經常對待,此時放下恩怨、一致對外才是首要的。
于是浣玉郡主頭一個開了口,語氣里更帶著十分的迫切,“我們一定要趕在伯父回京之前把那封書信交給他,否則后果將不堪設想!”
“鐵指神算”練閣中贊許地點點頭道:“郡主所言極是,只是誰去合適呢?”
“我去!“浣玉眉眼深深,語氣簡潔而堅定,“我的伯父與堂兄都在那里,他們是最相信我的。”
“塞仲景”練榭中有些促狹地瞅了她一眼,不冷不熱道:“郡主嬌生慣養,又怎么禁得起長途跋涉、風餐露宿之苦?且前途兇險重重,萬一有何閃失,可如何是好?再說,天賜也離不開你這個母親。我看這樣吧,郡主就先不要去了,春兒,北秋,你們兩個可以去。”
氣場強大的“大家長”發了話,練南春、練北秋自然沒有異議,急忙連聲答應。
“前輩……”浣玉秀眉擰起一抹不悅,想要說什么來駁斥對方對自己帶著幾分成見的言辭,可聽練南春也要去邊關的時候,不由滯住了。
她頹然垂下眸子,蝶翼般濃密的眼睫下目光復雜,悻悻地住了口。
——既然練南春要去,那自己就免了吧。情敵畢竟是情敵,雖說這么多年過去、已然時過境遷了,可既成的傷害事實已然造成,彼此的恩怨情仇亦是無論如何也化解不了的……
竟然無法化解,也就只能選擇避開。
氣氛一時僵住,在場的人幾乎不約而同選擇了緘默。
練閣中微微蹙了蹙眉,沉吟了一下,適時打破了眼前的沉寂,“這次去邊關謁見廣陵王爺,春兒與北秋自然是合適的人選;不過此行千難萬險,危機重重,不可控因素太多,只是他們兩個,人手未免單薄了些。”
“是單薄了些,而且還有人手……”賽仲景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冷凝的視線游移著,最終定格在旁邊悠哉悠哉、顯得若無其事的凌云身上。
她眼睛一瞪,揮去,“別人都爭先恐后的,你小子在這里裝什么深沉哪?還要做出一副矜持自負的樣子來繼續維持你高冷男神范兒么?別忘了,在這里你才是主角,自己不主動點兒,難道還要我老人家親自請你啊?”
凌云手疾眼快,抬手格住了她帶著幾分怒氣、不容分說打過來的掌勢,唇角微微翹起,“沒有您老人家的金尊玉口,晚輩怎敢擅作主張?要是自告奮勇說出來、再給您老人家給一言否決了,豈不又是自討無趣么?”
賽仲景神色緊繃,揮手又打道:“臭小子,敢編排我!”
凌云閃身躲過,彎起的眉眼染著柔軟的笑意,“前輩,是晚輩方才說錯話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晚輩這次吧!”
這一老一少,平時都是不茍言笑、一本正經,甚至有些乖張怪戾、不近人情的;怎么湊在一塊兒就打打鬧鬧、嬉笑怒罵,成了一對活寶了?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啊!
心里想著,眾人已忍不住笑了起來。
賽仲景眼瞳透亮,又氣又惱道:“你個臭小子!”……
書說簡短。人選很快定下來了。凌云、練南春、練北秋三人騎了快馬,日夜兼程,十萬火急趕奔三關。
他們卻萬萬想不到,這邊丁進之、李之山亦帶人搶先一步趕到了三關。
現在敵我雙方拼的就是時間,搶的就是機遇;在這場緊張激烈、生死攸關的較量中,到底鹿死誰手?究竟誰才是最后的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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