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起床號剛剛吹響,代理區隊長羅小明的聲音就在排房里響起。
“拿上你們的槍和單兵裝備!一分鐘!一分鐘內我要在草坪上看到你們!否則遲到一秒非個俯臥撐!”
莊嚴從床上彈起來。
天色沒完全亮,房間里依舊一片黑乎乎。
一定要快!
莊嚴瘋狂地用最快的速度套上自己的87式夏季作訓服,又飛快地將彈帶和防毒面具、挎包水壺全部掛上,用武裝帶扎緊。
槍昨晚已經拿到,就放在床頭。
房間里雞飛狗跳,第二年的老兵素質普遍比第一年的好,最先離開排房的幾乎全是第二年的老兵。
事的新兵學員們在陌生的環境里,在這種人為制造的緊張氣氛中,有人開始出錯,槍掉在了地上,挎包掉在了地上……
所幸的是莊嚴今天一切還算順利,穿戴好裝備,他抓起自動步槍沒命一樣朝門口沖去!
草坪上已經站了幾乎一大半的三區隊學員,莊嚴趕緊沖過去,站在了七班的隊列里。
“十!九!八!七……”
羅小明手拿秒表開始大聲倒數,一會兒看看表上的時間,一會兒看看門口。
“停!”
他按下了凸鍵,將最后幾個來不及學員一把攔住。
“站到一邊去!”
幾個遲到的學員看起來一臉的驚恐,幾乎都要哭出來了。
“你!100個俯臥撐!”
“你!120個!”
“還有你!……”
“俯臥撐準備!”
隨著羅小明一聲令下,遲到的五個學員把槍防在一邊,右腳向前一大步,雙手撐地。
“自己數出來,我沒時間給你們數!”
他轉向已經列好隊的所有三區隊學員,大聲道:“記住了,這就是教導隊的規矩,所有的事情都有時間限制,超過就要接受懲罰,別跟我說你在連隊你們班長是怎么怎么寬宏大量怎么怎么人性化,這里沒有人性化,這里只有規矩,我們的規矩!!如果不服,我作為代理區隊長絕對不強求,你可以跟我說退出,第二天馬上有車送你們離開,會你們認為最舒服的原連隊!只要你在這里一天,就得守一天的規矩!”
莊嚴的頭皮在發麻。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發麻。
反正他看到周圍幾個區隊黑壓壓的人頭,一種奇怪的緊張感就如同一根繩索似的緊緊套在了脖子上,隨時可能收緊,隨時可能將自己勒得暈死過去。
能站在這里的,都是273團最精銳的預提學員。
一二三中隊,囊括了整個1師今年選拔出來的最好基層軍事骨干,在未來的一年,這些人回到原部隊,就撐起了戰斗連隊的所有軍事訓練。
中隊長周湖平站在三中隊所有的學員面前,他的講話從不啰嗦,和張建興還有蔡朝林都不同,永遠像是在趕最后一班車那么急,仿佛時間永遠不夠用,放飛一分都是在犯罪。
“今天是你們這些學員第一年在教導隊渡過的美好時光,所以我們精心為你們準備了訓練計劃,首先是五公里越野°們是新學員,所以我的要求不高,有21分30秒去完成這一次五公里路程,達到的人不需要重跑,達不到的再跑一趟,如果超過23分的學員,也不需要再跑了,直接退回原連隊,這種訓練水平,根本不適合在教導隊集訓,讓你們的連隊主官換個好貨色來,教導隊可不是垃圾收容所!”
隊伍帶開,所有人卷起了褲腿,把811式自動步槍的槍托折疊起來,這樣可以在奔跑的時候抓住槍管扛在肩膀上。
這都是老兵總結出的技巧,若槍支掛在背上,一趟五公里下來能磨掉一塊皮!
穿著叢林迷彩服的值班少尉是一區隊長,他手持一只秒表站在起點上,他的目光犀利地掃過每個士兵的臉。
“第一次跑五公里,會有班長陪著你們跑,跟著你們的班長跑!記住路線,我們教導大隊的越野奔襲有至少四條路線,難度有高有低,包你們滿意!今天你們跑的是最低難度的五公里路線,所以檢查好你們的裝具和武器,水壺是否滿水,手榴彈是否攜帶,還有你們的防毒面具和四個彈夾,如果少了一個,你們馬上打好背包等著被遣送回原連隊!早教導大隊,作弊是絕對不允許的!”
這是一條怎樣的路?
一邊跑,莊嚴一邊叫苦不迭。
和在八連跑的五公里完全不同,八連的路線是公路居多,都是水泥路。
可是這里,幾乎全是野路。
泥濘,崎嶇,全是碎石鋪就的山村小路,偶爾穿過一段水泥公路。
“朝那邊跑!那邊!”
領頭的班長仿佛機器人一樣,仿佛根本不會累,對于他們這些被選出來的教練班長來說,這種五公里根本不夠塞牙縫。
他們仿佛樂于看到在這群新學員狼狽的涅,跑了一段,有挖路邊朝著每一個經過的學員像瘋狗一樣吼道:“都特么的像娘們一樣,慢得跟烏龜一樣!你們連隊沒人了嗎?今年怎么把你們這幫垃圾送來我們教導隊!”
身體上的疲勞加上教導隊教練班長們故意營造的緊張,讓不少學員的體力分配全亂了套。
前半程還好,后半程立即有人被遠遠甩開。
那些被甩開的學員又遭遇了最殘酷的心里折磨。
“你們這幫垃圾已經落后了!前面的都跑遠了!跑不到23分內你們就給我滾蛋!”
諸如此類的攻擊性和壓迫性話語令人簡直要崩潰掉。
有學員跑著跑著直接就一口胃液吐了出來……
遠遠的村莊稀落的房屋靜靜臥在路邊和山邊,在清晨的霧水中冷眼旁觀這些一大早起來為自己的命運拼搏的士兵們。
誰也不能有絲毫的松懈,這里不是連隊,這里全是每年度的預提班長,最優秀的士兵群體。
中國陸軍的訓練是野蠻的、無情的,沒有一個國家的士兵能達到中國陸軍的體能素質,那些是血和汗鑄就的輝煌。
莊嚴有些慌。
他的五公里成績并不好。
現在,周圍看不到一個他認識的戰友,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和自己同一梯隊,跑在了一起。
嚴肅?
不見了……
劉瑞勇?
不見了……
就連他最討厭的徐典型也不見了……
現在,他覺得哪怕看到徐典型也好,至少心安一些。
不過,他也知道徐典型根本不可能和自己跑在一個梯隊里。
徐典型那頭野牛,估計早跑到前面去了。
莊嚴不知道自己在整個中隊里所處的位置,他有些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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