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你們的作訓包,看看東西都帶齊沒有?食物、水、手電、指北針、地圖、攀登繩、工兵鍬、刀還有哨子……”
大隊部教員肖克成穿著一身迷彩服,在隊列前走來走去。
整個學校的邪里,所有的學員都圍著操場中幾個即將作為搜索隊出發的班,低聲交頭接耳議論著。
“上軍事地形學課程的時候,我曾經跟你們說過,如果不是必要,如果非特殊情況下,盡量避免夜間行軍。但是今晚就是特殊情況,一中隊三班至今沒有到達集合點,如果沒猜錯,他們應該在行軍過程中遇到了某些困難。”
“你們這五個班是整個大隊里挑選出來軍事地形學學得最好的班,這幾天來,你們的科目完成是最優秀的,這就是挑選你們作為搜索隊的原因個搜索隊除了你們的班長,還會有我們大隊部的教員或者精通地形學的區隊長帶隊。”
“現在,你們的地圖上已經標定了各班的搜索范圍,也標定了三班最可能出現問題的地域,我們將會劃定的地域中進行重點搜索,每個人的哨子隔一段時間就吹一下,如果三班聽到哨聲,他們會做出回應。”
“發現三班之后,你們會使用班里攜帶的電臺和大隊取得聯絡,立即在地圖上做出定位,將位置報送大隊部臨時指揮室,只要發現三班,如果有人員損傷,那么可以就近選擇開闊地,師里已經向集團軍上報了這里的情況,現在軍里的陸航團已經在機場待命,隨時可以起飛前來營救。”
莊嚴蹲在地上,一件件檢查著自己的裝備。
這次搜索,每個學員居然配備了三十發實彈,預防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況。
雖然莊嚴從不曾和一中隊三班的人打過交道,可是,那些都是自己一個大隊的戰友。
在叢林里迷路,莊嚴深知情況的確不妙。
今天七班在路途中,也差點崩浪。
如果不是命好遇到了一片山捻子,恐怕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時間才能回到壺鎮。
羅小明和這次一起行動的幾個班長在一旁攤開地圖各種討論,說到激動的地方甚至爭辯起來。
大家看起來心情都很焦急。
討論了一陣,幾個班長和教員之間似乎達成了共識,羅小明狠狠把帽子摘下,揉成一團捏在手里,走到七班的面前:“七班的!都準備好沒有!?準備好了我們馬上出發!”
他的語氣霎時變得非常的堅強,眼里閃著不可阻擋的光亮。
大家的精神為之一震,全唰地站起來,利索地把槍支和背囊肩上,齊聲回答:“班長,我們準備好了!”
羅小明調整了一下迷彩作訓包,轉過身去,目光越過壺鎮中心小學的圍墻,望著遠方一片不見邊際的原始森林足足半分鐘不說話。
然后他回到隊伍前面,舉起手指著遠處,大聲道:“今天,我們就算踏遍這一片山區,也要把三班找回來!!”
一種飽滿的情義從話語里滲出來,空氣中有一種神圣和肅穆,時間停頓了一樣,本來已經十分疲憊的十二個士兵頓時精神抖擻,他們鐵鑄一樣站在操場上,熱血中流淌著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充斥在所有人的胸膛、血管里。
羅小明問:“你們有沒有信心!?”
“有!”
隊伍再一次離開壺鎮,朝大山離走去。
進入了山區,所有人成一字縱隊慢慢在叢林中前進,一路上,大家隔幾分鐘就吹一次哨子。
手電將前方的路照得清清楚楚,每個人的身上都有六個備用電池,足夠堅持到天亮。
夜晚的山路的確不好走,莊嚴最的的還是一些夜行的動物,又或者藏在草叢中或者樹葉里的蛇類。
有些蛇喜歡晚上出來覓食,腳踩上去肯定會中招。
就如同在教導大隊,莊嚴好幾次區河邊洗澡都能遇到過路的竹葉青。
負責帶隊的肖教員在兩個小時里一共吐了兩次,每次都攤開地圖進行地形對照,然后選擇他認為會遇到三班的路線繼續走。
其實,越往深山里走,莊嚴的心越是往下沉。
已經兩小時過去了,居然一點三班的蹤跡都沒看到……
周圍一片黑漆漆,除了天上的星星,基本所有景物都模糊不清。
莊嚴實在無法想象,在這種;類似大海撈針的情況下,
不斷有新的發現,一路上都能看到被砍倒的樹木和被切斷的蔓藤,那些新鮮的切口預示著三班就在前面。
羅小明越走心里越沉重,偏離正確的行軍路線越遠,三班就越握。
走出不到一公里,前面忽然又橫出一座山峰。
羅小明鋪開地圖,看了一下說,糟了,他們難道想從北面抄近路回到集合點?
莊嚴蹲下來問:“班長,如果他們從北面向集合點進發,那么早該到了,你看這里!”他用手在軍事地圖上比劃了一下,從山谷路口走北面的捷徑,比正確的路線還要少了將近10公里的路程啊!
徐興國在邊上用鼻子哼了一聲說,你看清楚,那邊是斷崖,瞧這等高線密得多厲害,不是斷崖也陡得要死忽然打了個激靈,糟了!不是強行下崖摔著了吧!
羅小明臉黯淡了一下,迅速疊起地圖說,少廢話,趕快趕路!
這時,在隊伍前面張望的王大通忽然嚷道:“班長!班長!山上有人!”
羅小明彈簧一樣跳起來,朝王大通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半山腰上有一個穿著迷彩服的士兵一跳一竄往山腳下跑,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
他從迷彩服口袋里掏出小喇叭,含在嘴里一陣猛吹。
嘟嘟嘟嘟嘟嘟——
急促的喇叭聲引起了山腰上那名士兵的主意,他遠遠地收住腳步,遺望一下,忽然撒開腳丫子逃命般朝這邊跑來。
“一定是三班的人!”肖克成斷定道,“快過去看看!”
七班所有學員都精神大振!
終于找到了!
幾乎不用核實,每一個人都相信那是一中隊三班的人!
大家迅速向那名士兵靠攏。
終于,雙方在山腳處匯合,許遠在肖克成面前收住狂奔的腳步,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帶著點哭腔說:“肖教員,我們迷路了!”
肖克成問:“你叫什么名字?”
許遠依舊上氣不接下氣說:“我是三班的許遠!”
“你們人呢?怎么就你一個!?”肖克成急忙問道,你們十一個人怎么就你一個?
“他們都在山那邊,前面是斷崖,我們過不去了,有人中暑暈倒了!我們沒水了!”
肖克成蹲下,展開地圖,“你們班大概在什么方向?暈倒的兵現在情況如何?”
許遠掃了好幾次地圖,都沒辦法指出大約方位。
他已經有了某種心理陰影。
今天,正是他的莽撞和傲慢,導致了三班的迷失,還有劉向東的昏迷。
“我只需要大約的位置,你們在什么地方走進了錯路?”肖克成問。
許遠吸了口氣,手指一點,點在了那個他一輩子斗忘不掉的山谷坐標上。
“現在你們返回原路沒有?”
“班里的戰友讓我出來求救,他們說抬著昏迷的劉向東往原路上走,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許遠的眼睛瞬間紅了。
肖克成的目光在地圖上轉了一下,說:“行,我大約知道該往哪走了。”
他取出信號槍,裝上彈,朝天空射了一槍。
紅色的信號彈騰空而起,在黑暗的夜幕下躥到高空,然后開始緩緩落下。
周圍,一片明亮。
肖克成對許遠說:“你留下,待會兒會有人來接你離開。”
又問:“誰愿意留下照顧下他?”
黎兆信舉手道:“我。”
他注意到,許遠的嘴唇上已經裂開一道道口子。
“來,兄弟,喝我的水,今晚大隊派了五個班出來找你們,咱們只要在這里坐著等一下,就會有人過來帶我們出去。”
許遠正拿著黎兆信的水壺喝水,聽說要他在原地等,立即搖頭道:“不,我要跟著你們進去,我要找到他們……”
肖克成不容商量道:“這是我的命令!不是質詢,懂嗎?士兵!你不適合繼續參加搜索,不然待會兒你自己都撐不住,反倒成了累贅。”
“不,我可以……”
“夠了!聽不懂我的話嗎?這是命令!”肖克成像頭老虎一樣咆哮起來,徹底將叨叨絮絮的許遠震住了。
肖克成轉過身,拉著羅小明走到一旁說:“情況看來不妙,如果黃昏時他們就有人中暑昏迷……這麻煩就很大了……”
羅小明也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點頭道:“要用最快的速度將人送出去。”
肖克成把地圖放在小臂上翻開,食指在地圖的一條公路上重重地磕了幾下說:“我估計三班他們會是在這個范圍內∫到他們之后,我們到這里!這是離目前位置最近,有一片開闊地,待會兒用電臺通知大隊我們的坐標,然后去那里等直升機!”
“是!”羅小明用力地點頭,轉身一揮手:“七班的,出發了!拿出你們最快的速度,現在有個戰友昏迷,我們要和時間賽跑,早點找到他們確定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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