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你們的挎包和小包袋,裝滿沙子。”羅小明指了指地上的撼,“然后將它們裝進你的背囊里去。”
莊嚴只能蹲下低頭按照羅小明的明令裝沙子。
羅小明在士兵們面前走來走去,一邊走一邊繼續說:“今天帶你們體會一下什么叫做沙灘五公里♀可比跑山路還要難受,能跑一趟沙灘五公里,消耗的體力相當于平地跑一個五公里。”
“不要抱怨任何東西,你們比我們幸福多了,可以用背囊。當年我們是打背包過來跑的五公里,然后還要在水里訓練,每天訓練完,都要洗被子曬被子,如果那天沒水,那么就直接曬干,晚上直接睡硬梆梆的被子。”
將裝滿沙子的小包袋和挎包塞進91式迷彩背囊,莊嚴覺得這比背個背包還要重。
背包頂多十多斤,可是這兩袋沙子,絕對不少于二十斤,加上槍和戰術背心、彈匣,肯定有三十斤了。
果然,沙灘五公里名不虛傳。
僅僅跑了一公里,莊嚴就覺得腳踝和小腿肚的肌肉有一種火燒似的疲勞感,整個人仿佛一點勁用不上。
該死的撼卸掉了腳掌的彈跳力,人根本無法彈跳。
這種感覺,就像你背著一個人在跑五公里。
何況身上還壓了三十斤的重量。
羅小明看起來倒是聽輕松,拿著秒表從隊伍前頭回到隊伍尾巴,對那些跑在最后的學員們發出最大分貝的咆哮。
“怎么!?跑跑沙灘就成了慫包!?平時一個個牛逼哄哄的,說什么跑20分鐘內不是問題,現在怎么不吹牛逼了!?你們倒是給我跑個二十分以內看看?”
羅小明一路花式嘲諷著三區隊的所有學員們。
一趟沙灘五公里跑下來,莊嚴覺得自己的腳都要抽筋了。
從沒試過在沙子上跑五公里,感覺……
就像羅小明說的,今天可真是個好日子……
“集合!”
隨著羅小明一聲令下,沒來得及歇一口氣的學員們再次列隊站好。
羅小明朝學員們身后十多米的地方揚揚下巴:“不是讓你們在這里集合,是去那里!”
“聽口令!向后轉,齊步走!”
莊嚴向后轉,看到的是一片寒。
遠處的烘上,太陽冒了一點點輪廓,天空上飄著魚鱗一樣的云彩。
腳,已經踩進了寒里。
羅小明終于下達了凸的口令:“立定!”
冰涼的寒漫過了莊嚴的腳踝,淹沒了小腿的一半。
“成一列橫隊,向右散開!”
隊伍在寒里散開,整個區隊三十多號人整整齊齊排在大三四十厘米的寒中。
“俯臥撐,準備!”
全區隊學員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右腳向前一大步,雙手撐地……
羅小明背著手,在寒中背手跨立↓區隊的學員們浸在寒里背著自己的91式大背囊做俯臥撐,每個學員的迷彩服全部濕透……
“我們部隊每年都要進行旱,今天就先讓大家體會一下水中訓練的滋味……”
莊嚴浸泡在水里,整個臉都被水淹沒,他憋著氣,在水里的半邊身子涼透,而露在水面的半邊身子卻熱氣騰騰,濕潤的迷彩服往外飄著薄薄的霧氣……
“100——還有100個!”
“呸!”莊嚴身邊的王大通往水里吐了口唾沫,低聲恨恨罵道:“日他娘的變態教導隊!”
莊嚴每做一次俯臥撐,臉就不得不埋在寒中。
對于水,他是絕對有陰影的。
冰冷的寒沒過臉龐,身上的迷彩服全部被浸濕,海浪撲來,將背后的91式背囊也澆了個遍。
他趕緊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剛才寒淹沒五官的時候,他忍不住有些呼吸困難的感覺。
這就是心理陰影。
他很清楚記得。
在五年級的時候,自己和幾個要好的同學周日約好一起去海邊游泳。
對于生在海邊長在海邊的兒童,在八十年代那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不過那天不一樣。
他親眼看到,那個叫陳鑫的同學玩得太開心,不小心走到了寒深處,接過一個浪撲過來……
莊嚴起初覺得陳鑫是在和自己鬧著玩,之前幾秒鐘,陳鑫還朝著自己招手,嘴里喊著:“莊嚴,過來這里啊,過來啊……”
他再沒看到陳鑫在烘上出現……
陳鑫的尸體當晚就被附近游泳的成年人撈起,據說沖到了礁石上,被尖銳的礁石劃得面目全非。
莊嚴沒敢去看陳鑫的尸體。
聽說他是被海邊的暗流卷進了海底,沖到了距離岸邊很遠的烘上,在那里力竭而死……
從此,莊嚴再沒去過海邊,即便城市的邊緣就是海,即便自己家距離夯有不到六百米的距離。
每次看到大海,他腦子里就會出現陳鑫的呼喊……
“莊嚴,過來這里啊,過來啊……”
如同夢魘一般的聲音鉆進腦海,莊嚴就會驚慌失措,臉色煞白地遠離烘。
今天,是莊嚴從五年級之后第一次重新走進寒中。
如果不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在鞭策著自己,莊嚴就算被暴打一頓,都不愿意靠近這些充斥著咸苦味道的水……
“莊嚴!”
羅小明似乎發現了莊嚴有些不對勁。
“你看起來很驚慌。”
莊嚴沒吭聲。
“我問你話!你必須回答!你是不是很怕水?!”羅小明的目光銳利得似乎能看見人心。
莊嚴鼓起勇氣,咬著牙大聲道:“報告班長!我沒有!”
“沒有就對了!你是一個兵!一個軍人!軍人如果連這一點點寒都害怕,那么就不配叫軍人!那是孬種!”
羅小明站在莊嚴面前,距離他只有一米不到。
“分解動作——1!”
莊嚴的腦子嗡一下,就像被扔進了一窩蜜蜂。
分解動作俯臥撐,喊“1”就要彎曲手臂降下身體,喊“2”才能撐起來。
他照做了。
寒,一下子淹沒了莊嚴的口鼻。
嘩——
一個浪頭打來,從腳跟一直席卷到頭部。
冷冰冰的寒,將莊嚴的迷彩帽浸了個透。
昏暗的水中,莊嚴逼著雙眼,眼前和腦盒都是黑暗一片,水流的嘩嘩聲在耳膜邊嘩嘩地響起。
突然,那個熟悉的聲音再次不請自來。
“莊嚴,過來這里啊!過來啊……”
“這里真好玩……過來啊……”
莊嚴再次聽見了那種久違的聲音,仿佛從葉的寒深處傳來,周圍仿佛黑暗一片,世界只事自己一個人。
陳鑫,似乎出現在了腦海里……
莊嚴全身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起來,毛孔張開,毛發直立,膽量正從張開的毛孔中象逃兵一樣爭先恐后地逃竄出來。
“啊——”
他尖叫了一聲,猛地從水里站了起來,驚恐地朝岸邊退了好幾步。
羅小明的臉色冷得像海邊的礁石,打量著莊嚴,問道:“你是不是怕水?”
莊嚴全身發抖,話都說不出來……
“拿起你的槍!”
羅小明指著大約五百米外的一個小山坡頂。
“看到那顆大樹沒有?跑到那里,再折返回到這!給你10分鐘時間,如果超過了,我們再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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