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嚴做了一次深呼吸,將耳機摘下,然后拿出探雷針,開始用自己的探雷針一點點地開始搜索。
很快,探雷針似乎戳到了東西。
莊嚴從手感上感覺這不是72式防步兵地雷,雖然這種“小月餅”在雷場中是最常見的,但是也是手感上最好辨認的。
因為它的塑料蓋頂,有一種橡膠獨特的澀感和彈性。
莊嚴慢慢地用小鏟子挖開表面的土層,一點點,一點點地往下撥。
終于露出了雷的上蓋。
果然不是72式防步兵雷,是一顆58式壓發雷。
莊嚴小心翼翼就像考古一樣將整個雷體旁的土都挖開,檢查上上下下是否存在什么詭雷裝置。
發現居然沒有。
將這個地雷拿出來,莊嚴用工具卸掉它的引信。
剛才羅興說可能是個“詭雷陣”,莊嚴心里將信將疑。
不過聽老兵的話總沒錯。
莊嚴又開始慢慢一點點朝那兩枚絆雷的位置朝前一厘米一厘米戳過去。
很快,探雷針又有了反應。
這次,挖出來的又是一顆58式防步兵壓發雷。
還有……
莊嚴繼續依樣畫葫蘆,把這顆也給起了,卸掉引信,輕輕放在一旁。
心想,這回差不多了吧!
再探,還有!
這回是一顆72式防步兵地雷,老熟客。
卸了!
繼續探……
還有!
又是一顆58式地雷。
莊嚴的心不知為什么,開始猛烈地跳動起來。
這個這兩顆絆發雷周圍,到底又多少顆雷?
往前探,又有一顆。
這一顆和之前的不同,這是一顆子母雷。
慢慢地卸了。
莊嚴已經滿頭大汗。
周圍看的人也覺得有些不對勁。
怎么挖了那么久?
羅興的位置從石頭后面伸出腦袋可以看到莊嚴所在的地方。
他看到莊嚴的身旁整整齊齊放了好幾顆地雷和引信。
他直到自己剛才的猜測是對的。
這是一個“詭雷陣”,從莊嚴挖出來的雷看,多數是壓發雷。
看來,從前布置這個雷陣的兵一定有某種特殊的原因才會花費那么大的力氣,在這里布下了這個“明槍”和“暗箭”交織的雷陣。
假想這里從前是個防御的陣地,如果敵人特工經常上來摸哨,假若敵人的特工經驗足夠豐富,他是能夠在夜間發現這些絆雷,并且破壞掉它們。
從前在邊境的戰場上,Y方的特工為了能夠感應到藏在草叢里的絆雷的絆索,甚至將褲管卷起來,然后輕輕往前趟著走。
這種走法的好處是,如果小腿碰到絆索,那么皮膚上會有感覺。
絆雷也是有一定的拉發力才會拉脫拉環產生爆炸,如果動作足夠輕柔,是可以在觸碰到絆索之后不至于拉脫拉環而導致爆炸。
只要發現絆索,事情就好辦了。
當年在這里部下這個雷陣的士兵,恐怕就是被這些特工搞得煩了,直接搞個“梅花陣”一樣的詭雷陣,在絆雷周圍布置下壓發雷,就等你慢慢趟進來。
進來就死!
半個多小時過去。
莊嚴渾身濕透,仿佛浸在水里一樣。
他的身邊,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壓發雷。
一枚……兩枚……三枚……四枚……
莊嚴自己越排心越寒。
布下這個雷陣的軍人前輩,怕是對敵人恨之入骨了。
絆雷周圍兩米之內的地區,莊嚴細細用探雷針戳了個遍。
一個小時過去了。
莊嚴終于可以在那兩顆絆雷的旁邊趴下來。
“我艸……”
莊嚴已經無力吐槽。
一圈,整整一圈!
360度,兩米范圍內,埋了八顆各型號壓發雷!
只要踩上一發,立馬斷腿或者喪命!
拿出鉗子,莊嚴正要剪斷兩顆絆雷之間的那根拉索,忽然,手停在了空中。
羅興似乎看出了問題。
但他不敢大喊,怕自己的喊聲會驚到莊嚴,讓他犯錯。
連續排雷一個多小時,是個人都會累垮。
精神、身體都處于一種極端疲勞的情況下。
而且神經繃得緊緊的,如同琴弦,一壓就斷。
莊嚴慢慢說收回鉗子。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這么輕易就算化解了一個雷陣?
花了那么大的力氣布下了八顆地雷,而且是選在了這個石頭堆附近。
難道真的沒有貓膩了?
莊嚴閉上眼睛,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韓自詡看中莊嚴,就是他的抗壓能力極好,而且有股子看不見的韌勁。
很快,莊嚴的心緒平復了。
他再次變得冷靜下來。
于是,目光沿著拉索,慢慢順著絆雷一直找。
最后,他的注意力落在了絆雷的雷體下。
那里似乎有東西。
莊嚴輕輕用指頭撥了一下那里被火燒成碳的葉子。
有東西!
他收回手,左右看看,撿了一根小草梗,用它伸進那些灰燼里輕輕撥。
小草更碰到東西,彎了。
有陷阱。
莊嚴湊過去,鼓起腮幫子輕輕吹,吹開了那些灰燼。
終于,一根生銹的小鐵絲出現在視線中。
果然!
有詐!
這顆59式絆發雷的旁邊,牽著一根小鐵絲,鐵絲看起來已經氧化到輕輕一觸碰就會斷掉。
順著鐵絲,找到了終點——延伸進了地里,什么都看不見。
但莊嚴覺得下面一定有東西。
是什么?
按照自己的推測,肯定也是拉發類的爆炸物。
要么是手榴彈,要么又是一顆絆發雷。
前者的可能性要大,因為如果當時埋在土里,即便是淺埋,選擇手榴彈至少威力回避絆發雷要大。
也許當初埋設的時候根本沒有多少土覆蓋,也許只是簡單用植物作為偽裝,但是多年過去,下雨的時候土會隨著山坡下滑,往往會遮蓋住這些原本沒有埋進地里的爆炸物。
莊嚴只能再次報告:“發現絆雷處有詭雷裝置,請求拆除!”
“莊嚴,體力撐得住嗎?”連岳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雖然他從不質疑“獵人”分隊這些成員的體力,可是排雷不光是體力,精神上的壓力也是一種耗費。
莊嚴低下頭,吐了口氣,抬起頭,大聲回答:“沒問題,我能行!”
還是這句——我能行!
是個男人,就不能說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