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刮得發青光的禿瓢看起來倒是挺熱情的人。
雖然大家英語都不咋樣,但湊合著說三次總有一次能聽懂。
于是,莊嚴等三人一邊開始收拾東西,將行李中的衣物等等疊好放進儲物柜里,一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禿瓢聊天。
聊下來,才知道禿瓢的名字叫卡西姆,軍銜少尉,來自H國,H國也是黑海周邊國家,早年屬于蘇聯,后來蘇聯解體后,他們自己收拾家底自己過起了日子,但一直也不是什么強國,在中亞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沒有太大的存在感。
崔偉楠一開始下意識問卡西姆,說你們一內陸國,跑來參加水下作戰訓練干嘛?
卡西姆馬上大聲反駁,說我們有海,有很長的海岸線!
魏舒平馬上糾正崔偉楠,說人家是有海,臨近黑海呢。
崔偉楠頓時猛愣一下,接著拍著腦門說,你看看我這該死的記性,我差點沒把黑海當成海了。
其實崔偉楠的反應倒也不奇怪。
黑暗是個內陸海,面積說大不算大,說小也不算小,可畢竟就是個內陸海,很多人都下意識把它當成了湖。
繼續聊下去,卡西姆告訴莊嚴幾個,說咱們班這次一共36人,分三個班,每個班12人,其中T國自己的學員占了24個,只有剩下12個是外軍學員。
莊嚴問:“為什么排房里好像沒什么人?”
卡西姆說:“還沒到最后的報到時間呢,我是第一批來的,現在這個C排只有12個人,今晚你們來了,一共15個,還都是外軍學員,T國已經報到的是三個班長。”
莊嚴突然想起剛才帶自己三人進來的那個高個子加西亞少尉,忙問:“班長就是加西亞?”
“他是其中一個,還有另外兩個班長,不過看樣子,他也許會是我們班的班長。”
“我們是幾班?”崔偉楠問。
卡西姆說:“我們是3班,因為咱們來得早,本來外籍學員就只有12個,所以全部編在了3班,1和2班都是他們本國學員。”
魏舒平忍不住問:“你來的時候,也是像我們這種待遇?”
他指的是被拉到營房后面噴水的事。
卡西姆扁了扁嘴,雙手做了個很無奈的動作說:“沒錯,一樣被拉到后面噴了十分鐘,但是沒你們那么慘,我看到阿奇姆助教都把水龍頭的閥門打開到最大了,我說伙計們,你們是怎么惹惱了他的?”
莊嚴和崔偉楠、魏舒平三人對視一眼,苦笑起來。
莊嚴說:“我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我們跑得太快的原因。”
卡西姆說:“嗯,我也覺得是這樣。一般人是噴五分鐘,你們噴了二十分鐘,我被噴了十分鐘,我來的時候,也跑得很快,我的長跑很棒。”
對于卡西姆的自夸,莊嚴和兩位戰友只能笑笑。
不過看起來,卡西姆不是個難相處的人。
至少將來和這樣的人在一個班里也不錯,加上那個高個子的班長加西亞少尉,看起來也挺友善,至少不像阿奇姆助教那樣有點兒毛躁。
由于暫時沒有正式開學,所以營房紀律沒有那么嚴肅,其他外籍學員看到卡西姆和莊嚴幾個在聊天,也紛紛過來湊熱鬧。
大家剛才都在樓里看到阿奇姆懲罰三人的情形,對于PLA軍人的體能素質感到詫異。
畢竟,之前他們從未接觸過PLA軍人,認為這支來自于古老東方國度的部隊是神秘的。
至少看到莊嚴三人之后,和他們之前的固有印象完全不同。
放好東西之后,大家干脆或站、或坐在床上,用著并不熟練的英語有一搭沒一搭地扯淡,相互介紹自己的軍銜和所屬軍種。
莊嚴發現,自己是PLA唯一的士官,但是別國的士官卻很多,占比達到一半一半。
從這一點上,莊嚴能感受到其他國家的士官制度和軍人職業制已經走在了前頭,而PLA這才剛剛開始摸索。
聊到最后十分開心,大家都把自己從家鄉帶出來的食物分享給彼此。
莊嚴等人唯一帶過來的就是八寶粥,而那些中亞國家學員帶來的基本都是牛肉干之類的玩意,而東歐的學員帶來的很多都是巧克力之類的高熱能制品。
有東西吃著,大家越聊越開心。
爛到稀泥一樣的英語已經不是溝通的障礙,必要時利用手語配合,也總能把一句話聽懂。
都是外籍學員,同在異鄉為異客,都能聊到一塊去。
甚至有人說起了阿奇姆助教的事。
因為有人兩天前已經到了這里,雖然沒開學,但每天早上還是要進行一下體能訓練。
而阿奇姆在幾個教官里是最喜歡折磨人的一個。
有個J國的學員在描述阿奇姆的時候,說這個人有個綽號,叫“大叔”。
莊嚴問,為什么叫大叔?
J國學員說,他去年到了鷹醬家參加SEAL的水下作戰培訓,所以回來覺得自己牛逼轟轟的,動不動就說“你知道當年我在SEAL里如何如何嗎”,整天講SEAL掛在嘴邊,仿佛自己是其中一員。
至于大叔這個綽號,還是他自己讓學員叫的,因為他喜歡懲罰學員做俯臥撐,一邊做一邊但在你旁邊大聲朝你吼叫,說我是你大叔,我要替你未來的性福生活著想,多練點俯臥撐,將來娶老婆進洞房的時候你會感謝我的!
這些花邊八卦,把莊嚴和崔偉楠、魏舒平聽得笑彎了腰。
沒想到,T國的特種部隊里,也有阿奇姆這種老司機。
最后,角落的床鋪里傳來了兩聲清脆的咳嗽,很顯然——這是故意咳嗽讓大家聽見。
“時間都差不多了,該睡覺了,是不是都覺得自己精神得很?要不要我去將阿奇姆助教請下來給你們加點夜宵?”
聲音一聽就是加西亞少尉的。
大家也識趣,班長就是班長,都得聽。
于是,三十秒不到,眾人散伙,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莊嚴已經換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雖然剛才被罰了兩千個俯臥撐,又跑了一次五公里,本來挺累的,可是也許是時差的問題,卻怎么都睡不著。
早上還在國內,現在已經身處近萬公里之外的陌生國度。
他的目光透過窗戶,穿過玻璃,望著遠處高墻上被燈光照亮的鐵絲網,這個特種作戰學校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人生經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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