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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預想的不太一樣,看起來談話沒有立即結束的趨勢,平時眼高于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公子哥今天的忍耐力驚人,就連陳述都在心里驚詫不已。
「他怎么還不動我呢?」
陳述把果籃放在地上,十幾斤的份量,一直提在手里還是挺沉的。
陳述看著王信,說道:“我討厭你,這件事情你知道吧?”
王信點了點頭,說道:“知道。我也不喜歡你。”
“你看看,咱們倆還是有共同點的。”陳述大樂,說道:“這人啊,就怕溝通。一旦認真的溝通起來,你就知道為什么自己會那么討厭一個人了。”
“……”王信的心里更難受了。
自己這不是自找苦吃嗎?為什么要招惹這樣一個毒舌界的大魔王?
“我為什么要理解你?”陳述臉上帶著冰冷的笑意,一臉嘲諷的說道:“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家伙,起點比我們高,平臺比我們好,擁有的比我們多,正如你之前和我說過的那樣,你現在掌握的資源、人脈以及能夠調動的金錢,是我們這些普通人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遙不可及的……”
“你用你天生自帶的光環搶走了我喜歡的女人,現在卻告訴我你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還厚著臉皮說你沒有別的選擇,想要擁有就必須要懂得舍棄……你舍棄的是什么?舍棄的是我曾經用心呵護的女人,是我求之不得的愛情,是我誓要一輩子守護在她身邊的婚姻。”
“我不懂你們豪門的生存法則,我也不想知道你們有錢人的優先等級是如何排列的。我不知道你的壓力從何而來,我一點兒也不關心這些。我只知道,倘若我愛上了一個女人。我會傾盡全力的對她好,呵護她、照顧她、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我曾經也這么想過,我……”王信說不下去了。
他確實想過要好好的對待凌晨,甚至也偶爾想過攜手走進婚姻殿堂這樣的事情。但是,父親和凌晨的矛盾是不可調和的,倘若選擇了凌晨,父親是不會輕易將華美交付到自己手上的。用父親的話來講就是,他不確定最終華美是姓「王」還是姓「凌」。凌晨的野心太大,或許一個華美都難以滿足。
所以,王信做出了選擇。
他選擇了失蹤,選擇了逃避,直到凌晨主動和他聯系,告訴他自己的分手條件后,他才如釋重負……對于你這種利益主義者,我給了你房子和錢,就不會再有任何情感上的虧欠了吧?
可是,自己為什么還如此的難受如此的患得患失呢?
“你怎么樣?”陳述追問著說道。對于他不喜歡的人,你越是難以出口的話,我越是想再問上兩遍三遍十幾遍。“你像是清掃垃圾一樣的把她清掃出你的世界?不同的是,清掃垃圾需要一個保潔阿姨和一個垃圾袋,清掃一個女人一段感情只需要一套房子和一筆錢而已。有什么區別?你付出的也不過是另外一個昂貴的垃圾袋而已。”
“你說的對。”王信抬頭和陳述的眼神對視,點頭說道:“凌晨是一個利益主義者,她因為利益而拋棄你選擇了我。我也是一個利益主義者,我因為華美而拋棄了凌晨,我的父親也是……我們都是利益主義者。我現在知道父親為何如此的討厭凌晨了,因為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有時候你不得不承認,你最討厭的人其實就是你自己。所以,我們注定了沒辦法成為一家人。”
“你這么說……”陳述有些無趣的聳聳肩膀,說道:“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氣我。你想報復我。這些都無所謂。我就是覺得,我的這些情緒這些感受你能懂……我也沒辦法向別人去說,也不知道誰愿意來聽。”
“那是因為你沒有朋友。”陳述說道。
“對,我們這種人沒有朋友。也不會有人愿意和我們這樣的人做朋友。”王信說道。“在面對利益上的抉擇時,情誼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我有。”陳述說道。
“你準備怎么辦?”陳述問道。
“什么怎么辦?”王信愣了一下,反問著說道。
“你和凌晨,你準備怎么辦?”陳述問道。“原本這件事情我不應該摻和,我也沒有摻和的必要。我有了自己的愛情,有了孔溪,我現在生活的很幸福。我的幸福你都想象不到。凌晨也好,你也好,都和我的世界沒有任何關系。就當是滿足我的好奇心吧……你準備怎么處理和凌晨之間的感情?”
“處理?已經處理好了。”
“也就是說,你只是在我面前隨便抱怨幾句而已?讓自己心情舒服一些?如果能夠得到我的支持或者諒解更好?沒有也無所謂?”
王信想了想,說道:“是的。我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廢物。”陳述說道。
“陳述……”王信怒了。
陳述彎腰提起果藍,說道:“浪費時間。”
說完,轉身就朝著停車場方向走過去。
走了幾步,陳述又停下步伐,看著王信說道:“你還記得嗎?”
“什么?”
“我辭職的那天,你對我說過一句話。有些距離,不是十年八年的努力就能夠到達或者縮短的。”陳述說道。
王信表情錯愕,心想,我說過這句話?
「確實說過。」他想起來當時的場景了。畢竟,時間還沒有過去太久。
“你說的對。”陳述說道。“有些距離,不是十年八年的努力就能夠到達或者縮短的。因為……”
陳述對著王信伸出一根手指頭,想了想,又把那根豎起來的中指給彎曲成一個拱型,說道:“只需要半年時間就夠了。”
陳述走了。
王信呆愣當場,目視著他的身影遠去,也目視著他開車從面前穿了過去。
直到車的尾巴也消失不見蹤跡,他才終于從那憋氣委屈的憤怒狀態中回過神來。
“該死的東西!”
他猛地把手里的果藍甩了出去,透明的包裝紙撕裂出巨大的口子,竹伐籃子里面的楊梅、荔枝、藍莓還有香梨獼猴桃等水果滾落一地。
“怎么會有這么討厭的人?”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王信逐漸的冷靜下來,他拍拍自己滾燙的臉頰,說道:“王信,你真是個廢物。”
他抬腳朝著停車場走過去時,視線掃到了醫院門口的一排小吃排檔。有賣涼皮的、有賣混沌餃子的,有賣瓦罐湯和經濟快餐的,還有烤紅薯的小車。
凌晨非常喜歡吃烤紅薯,剛剛認識的時候,經常看到她捧著烤紅薯吃得香甜。有時候公司加班,晚餐或者宵夜就是一個烤紅薯。每當她吃烤紅薯時,給人的感覺就是那是全世界最美味的食物。
王信不喜歡烤紅薯,總覺得路邊的東西不衛生,而且吃太燙的食物對咽喉不好。凌晨安利過幾次,都被他拒絕。喂到他嘴邊,也被他推開。所以,后來凌晨也逐漸的不吃了。
王信走到烤紅薯車前,說道:“給我一個烤紅薯。”
“好唻。”大嫂應了一聲,手腳麻利的從爐子里抓出來一個烤紅薯上秤包裝。
王信付了錢,學著凌晨的模樣撕開烤紅薯那層黑色的外皮,露出里面鮮艷欲滴的果肉,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滾燙、鮮香,好吃的讓人想要流淚。
王信的眼淚也確實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