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暖陽輕光穿過了廂房的門縫的空隙,明亮地照在了地面的一灘血跡之上,耀得暗色是那般的刺目。
日光溫柔地落在了冉冰琛的蒼白面容之上,將他照得亦有了一絲生機。
沉香木細工雕刻而成的木門被棄如煙的手輕輕推開,吱呀一聲,陽光乍泄,落于他滿身。
他沉沉暮暮醒來,虛弱地睜了睜眼,強撐著半躺在了床旁,淡淡一笑輕聲說道:“怎么,我還沒死?”
“胡說什么。來,先把藥喝了。”
棄如煙半蹲下了身子,將藥碗遞到了他的唇旁。
他的眼中先是掠過了一絲警惕,慣性一般懷疑地掃了她一眼,遲遲沒有動口。
“怎么?生怕我這碗是毒藥?”
棄如煙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舉起湯藥就想先抿一口打消他的疑慮。
卻被他伸手給攔了下來。
他微弱地一笑,輕聲說道:“別人我冉冰琛,但你,信得過。”
“嗯?為何?我們不過是一面之見。”
棄如煙緩緩一笑,不經意地問道。
冉冰琛只是淡淡笑了笑便接過湯碗一仰脖喝了下去,然后抹了一把唇旁的藥漬才緩緩說道——
“因為,你能夠不顧反噬救下我,就足以證明你并不想害死我。”
冉冰琛輕輕將碗擱置在了一旁的地上,凝視著棄如煙的雙眸微微一笑緩緩說道。
棄如煙亦笑了笑,不置可否。
她一邊拿起碗一邊問道:“你為何會遇到九嬰?還被它所傷?以你昨日的傷勢該不會是強撐著去了后山吧?”
冉冰琛見她提及不由得眼中掠過了一絲慌亂,不過很快便被他很好地掩飾了過去。
他只是不經意地撇嘴笑了笑,隨意地答道:“昨日我的劍落在了后山,我去尋回來,卻不料遇上了九嬰。無奈之中被它所傷,只得逃回了這里。怕查房的婢女走漏風聲只能躲在了屋梁之上,卻不料招來了你和寧驚塵。”
“魔尊你說笑了。魔尊若是在蕪歸閣走失了,還是重傷走失了,這當值的婢女勢必是要來稟報寧驚塵的。否則,魔界豈不是要屯兵蕪歸閣來要閣下的人來了?”
棄如煙只是笑了笑亦隨意地將他的話回了過去,收拾完了碗轉身便要離開。
卻于她轉身之際,冉冰琛的眼中掠過了一絲無奈,他低聲輕喝了一句:“你方才給我喝的,可是九嬰的鱗片熬制的湯藥?”
“魔尊既然如此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方才喝下去之物為何物。自當不用棄如煙這等粗鄙之人來解釋,不是嗎?”
棄如煙微微一笑,沒有轉過身便答道。
她的語氣里明顯帶上了一絲拒絕三分冷漠,還有七分是深深的疏離。
“你如此聰明伶俐,一聽便聽得出方才我在說謊,怎么又會是粗鄙之人?對嗎?”
冉冰琛無奈一笑,抬眸凝視著她的身影,意味深長地說道。
“哦?魔尊方才是哪一個字說錯了?我聽不明白。”
棄如煙緩了緩語氣,轉身朝著冉冰琛微微一笑,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的眼眸。
冉冰琛的眼眸微動,在日光穿過她的眼眸旁之時,有一抹錯覺令他的心跳有瞬間停止的感覺。
令他窒息的,錯覺。
“呵,真是奇怪,你明明不是她……”
冉冰琛眼中的落殤和無奈交織在一處,深深一聲嘆息落在了地上的陽光里,生了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