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念看著輪椅上的那人，向來淡淡的眼神，此刻莫名深邃。
或許是認真看著某人的緣故，又或許是別的原因。
“我知道了。”
墨念點頭，“總裁。”
沒錯，這名坐在輪椅上，在冰淇淋店柜臺前等冰淇淋的人，正是世紀集團總裁——
紀時笙。
不同于以往對墨念的冷淡或暴躁，今天的紀時笙似乎心情不錯，說話時都是帶笑的。
他又道：“把你的手機給我。”
看著紀時笙朝自己伸來的手，墨念忽然沉默。
盡管紀時笙是笑著的，但他的做法，卻比以往更不留余地。
按照以往紀時笙的做法，只要得到自己的承諾，便會相信自己，不再多說、多做什么。
就像那次，紀時笙讓她不許對任何人提起，她曾在紀時笙出差期間，大街上遇見紀時笙的事，得到自己的承諾，與自己做出交換后，連保密合同都沒跟自己簽，就結束了那件事。
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得到自己的承諾后，再做出找自己要手機，完完全全避免自己聯系別人的舉動。
可以說，此時此刻的紀時笙，比起過去，更加不信任自己。
“我先買份冰淇淋，我沒帶現金。”墨念沉默了數秒，還是拿出了手機。
“好。”紀時笙沒有阻攔墨念，卻一直盯著墨念的手，似乎在警惕墨念悄悄給別人發信息。
“服務員，我要一份牛奶冰淇淋。”墨念對服務員說道。
忙碌的柜臺后，服務員沒有注意兩人異常的對話，聽到墨念的聲音，只是匆匆給墨念點單收款后，繼續制作冰淇淋。
掃碼支付后，墨念將手機遞給紀時笙。
紀時笙也沒有客氣，直接收下了墨念的手機。
“什么時候還我？”墨念看著紀時笙將她的手機放到西裝口袋里。
“待會回了酒店就還你。”紀時笙說道。
墨念“嗯”了一聲，不再多問，只是看著柜臺后制作冰淇淋的服務員。
一旁，紀時笙姿勢慵懶靠在椅背上，側目盯著墨念，眼中帶著些許審視與好奇。
“喂。”
忽然，他開口：“你。”
“我？”墨念扭頭，看向紀時笙。
“嗯，你。”
紀時笙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抬起右手，攤開手掌，“伸手。”
墨念茫然，但還是伸出了手，放在了紀時笙的手掌上。
這模樣，就好像一只聽主人話的小奶狗，叫她伸手就伸手。
更甚者，說不定叫她轉個圈，她就能在下一秒轉給自己看。
紀時笙瞇起眼，那微妙的表情，似乎正巧想到了這點。
接著，他微笑的臉似乎有些繃不住了，像是在憋笑，又憋不住——
“哈哈哈——”紀時笙大笑著。
這絲毫不顧及形象的笑聲，驚動了忙碌的服務員，以及店內零星的客人。
紀時笙卻好像絲毫不在意，或許是他笑得根本停不下來，沒空在意別人的想法。
“……”墨念一言不發。
下一秒，她忽然伸出了手——
“唔唔……唔？！”
紀時笙支吾著，銳利的眼眸此刻微微瞪大，不為其它，只因眼前的女人……
居然伸手把他的嘴給捂住了！
他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敢對他做這種大膽的行為！
“在公共場合大聲喧嘩，會被人嫌素質差的。”
墨念彎下腰，靠近紀時笙，用只有他們兩個能聽見的聲音，一本正經的說道：“紀時笙，不要做那么討厭的人。”
紀時笙：“……”你以為我是為什么笑成那樣啊！
“不要再笑了。”墨念又道，“或者小聲點笑。”
如果是別人，紀時笙大概已經發脾氣了，這半點委婉都沒有的直白口氣，怪讓人討厭的。
可眼前這個面無表情，又一本正經的女人，卻讓他莫名其妙討厭不起來，更別提對這女人發脾氣。
是因為她剛才太好笑，自己對她印象不錯嗎？
紀時笙挑挑眉，拿開了墨念的手：“知道了，別隨便碰我，我不喜歡別人碰我。”
“抱歉，剛剛是情況所迫。”墨念解釋。
紀時笙沒再說話。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但奇妙的是，一點尷尬的感覺都沒有。
“牛奶味冰淇淋好了。”
這時，柜臺后方響起服務員的聲音。
“謝謝。”墨念朝服務員伸出了手。
然而——
“抱歉，小姐。”
服務員卻躲開了墨念的手，對她歉意一笑：“這杯你是旁邊那位先生的，他先來的，你的是另一杯。”
“哦，好。”墨念點頭，收回了手。
“把我那杯給她吧。”
這時，旁邊響起了紀時笙的聲音，“反正都一樣。”
“好的。”
服務員也看出來兩人似乎認識，剛才一直在說悄悄話，他把裝著冰淇淋的杯子遞給墨念，“這位小姐，請慢慢享用。”
“嗯，謝謝。”墨念接過了冰淇淋。
很快，服務員將另一杯冰淇淋遞給紀時笙，“先生，您的冰淇淋，請享用。”
“謝謝。”
紀時笙接過冰淇淋，瞥了眼一直盯著自己的墨念，開口道：“走吧，回酒店。”
“嗯。”墨念點頭，跟在紀時笙的身后，一手拿杯子，一手拿勺子，小口小口的吃著冰淇淋，濃郁的奶味在舌尖上化開，冰冰涼涼的氣息瞬間將夜晚的悶熱驅散，說不出來的享受。
她微微瞇起了眼。
“你要是早來一點，我就要懷疑你是故意跟我點一樣的了。”
這時，耳旁忽然響起紀時笙的聲音。
墨念回過神，視線一轉，就見紀時笙不知何時將輪椅放慢到與她并行的速度，正側目打量著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我不會刻意跟人點一樣的味道。”
墨念說道：“我只吃這個口味。”
“看出來你很喜歡了。”紀時笙眼中帶著戲謔，“表情都不一樣了。”
“是嗎？”墨念一頓。
紀時笙疑惑：“怎么一副意外的樣子？你自己沒感覺嗎？”
墨念聞言，又一次沉默。
紀時笙見她不說話，也懶得再開口，他并沒有跟墨念親近的意思，被冷淡對待了，也不會主動去暖場。
兩人沉默著，朝酒店的方向前行。
在酒店對面大街等紅綠燈時，周圍只剩他們兩人。
“你……”
這時，墨念忽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