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飛揚

第68章 吳山鄉

公孫蘭回省城的同時,燕飛揚和李無歸駕車去了云白縣。

云白是衛周市下轄的一個縣,縣城離衛周市不太遠,四十多公里,衛周通往云白的省道線,路況還算不錯,前些年集中修了一下路,交通便利了許多。

燕飛揚李無歸趕到云白縣城,只用了一個小時,但在云白縣城最終確定梁文窩藏贓物的地點,卻花了近兩個小時。

燕飛揚的臉色有點蒼白,呼吸也變得急促而沉重,顯見得這個定位的過程,讓他耗費了太多的精力。雖然說“九息服氣”和“逆知未來”是燕家的兩大傳承,燕飛揚也堪稱是天才,但畢竟年紀太輕,修為還是太淺,三脈術士的功底,要做到這些,很不容易。

好在這一回他們得到的資料足夠多,不但有梁文的新鮮血液,還有其他物品,燕飛揚還面對面和梁文對決,這些都是極好的條件,為燕飛揚最終定位他的巢穴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云白縣城不大,但也不算太小,在衛周市的轄縣之中,云白因為離衛周近,和其他幾個縣城比較起來,還算是比較“繁華”的。

不過在真正的城里人眼中,這個破破舊舊的小縣城實在有夠古老的。

梁文的巢穴在云白縣城老街的一個院子里。

這是一個古老的四合院。

破敗不堪,絕對已經夠得上危房的級別,但還住了兩戶人家。燕飛揚和李無歸沒有從正門進入。雖然他們知道,就算大搖大擺地走進去,將梁文的住所搜個底朝天,那兩戶人家也絕不會多管閑事的。

他們在四合院的后墻上,找到了一個后門。

這幾乎是必然的。

作為一個流竄犯,梁文肯定要為自己準備一條逃跑的道路。如果這個四合院和他租住的廂房,只有一扇門可以進出,那就差不多是個絕地,通常來說,像梁文這樣有經驗的犯罪分子,是不會租住這種房子的。

后門上了門閂。

不過對于李無歸來說,這完全沒有任何作用,他隨便用刀子一扒拉,門閂就開了。

兩人輕而易舉地進入了梁文的房間。

這間外表看上去陳舊不堪的廂房,屋里到還不算十分破舊,配置了合用的家具,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衛生間,可以小便。

屋子里十分黑暗,梁文掛了很厚實的窗簾,在在都顯示出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流竄犯必備的“素質”。

燕飛揚和李無歸輕而易舉就在靠墻的木柜子里找到了那個編織袋。

很結實耐用的那種。

打開編織袋,里面是一捆捆的百元大鈔,還有不少五十元一捆的鈔票,當時時間緊,銀行已經下班,蕭雄一時間湊不齊那么多百元大鈔,其中許多都是用五十元一捆的鈔票來代替。

導致這個編織袋很沉重。

簡單清點一下,整整一百萬,一分不少。

燕飛揚和李無歸相視一笑。

“這下不但萊卡相機有了,連紅外儀,傷痕探測器都有了著落……”

李無歸大喜。

兩人早就商量好了,找到這筆錢,不必還給蕭雄。

他們還有很多其他的用途。

他們需要消業,蕭雄也需要消業。

“把錢裝上車,我們回吳山。”

燕飛揚當即做了決定。

“好咧。”

李無歸爽快地答應一聲,隨即胳膊叫勁,將編織袋提了起來,大步出了房間。燕飛揚很小心地將后門的門閂閂好,縱身從不高的院墻上翻了過去。

兩人迅疾消失在七拐八彎的街頭小巷之中。

在衛周市,吳山其實是一個大地名,泛指衛周市中部廣大的山區。這是一片混沌的原始山林,縱算在最高等級的軍用地圖上,吳山深處也是一片空白,只大致標注了最高的幾座山峰和海拔高度。

自古到今,吳山深處就沒有人全部探測清楚。

不過在浩源縣,吳山則是一個很具體的地名。

浩源縣吳山鄉。

云白縣過去,就是浩源縣。

浩源縣是衛周市公認的落后地區,全國貧困縣,不要說和衛周市區沒法比,就算和臨近的云白縣比起來,也相差甚遠。

浩源縣有一小半的轄區,都是未經開發的深山老林。

吳山鄉在地圖上并不是浩源縣最偏遠的山區,卻已經是最邊緣地帶的建制鄉鎮。吳山鄉再往深處,就是原始森林了,那里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山民村落,一部分有登記,多數的山民村落,甚至在政府部門的冊子里,都是沒有記錄的。

統歸吳山鄉管轄。

吳山鄉是浩源縣的“流放地”,幾乎就沒有什么人愿意去吳山鄉工作,連去掛職,蹲點都不愿意。

實在太落后,太偏遠了,與現代生活格格不入,完全不搭界。

在那里,不要說電腦,電影,ktv這些,連電視機都是稀罕物,甚至連用電都是限制供應的,文娛生活之貧乏,簡直難以想象。

只有犯了錯誤的干部,才會被“發配”到吳山鄉去,基本上只要在吳山待上一年半載,所有“發配”來的干部都會痛哭流涕,向上級領導痛悔自己的錯誤,保證再也不敢了,領導指到哪就打到哪,絕不敢有二話,只求領導趕緊將自己調回城里去。

只有茍鄉長是個例外。

茍鄉長不是土生土長的吳山人,是十幾年前自動自覺到吳山鄉來上班的城里人,據說還是科班出身,老家是省城的。自從到吳山之后,茍鄉長就在這大山深處扎了根,一扎就是十幾年,當鄉長也有七八年了。從風華正茂的小伙子,硬生生扎成了快五十歲的中年人。

曾經有上級領導同情他,想要將他調回城里去,也享幾年清福。

結果被茍鄉長謝絕了,信誓旦旦地對領導說,下定決心扎根基層,為山區人民謀福利。感動得上級領導眼淚嘩嘩的,后來還派了報社電視臺的記者專程趕赴吳山采訪,將茍鄉長當成了好干部的典型來宣傳。

不過茍鄉長固然精神可嘉,但他當鄉長的這些年,吳山的改變還真的不大。

哪怕茍鄉長再有改變吳山落后面貌的決心和勇氣,奈何巧媳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錢,什么都免談!

浩源縣也好,衛周市也好,乃至益東省,都缺錢。

誰也不會將大把的金錢丟到吳山這個無底深淵中去的。

茍鄉長也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搞些修橋鋪路的工作,盡力為山民謀些福利。

好在吳山的鄉民并沒有覺得現在這樣的生活有什么不好,自古至今,先輩們都是這樣,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面朝黃土背朝天。

茍鄉長,吳山鄉政府的存在,更多的時候是一種象征,表示這里也是有王法的,并非化外蠻夷之地。

茍鄉長的日子過得清靜而悠閑。

尤其是最近幾年,他更是越來越“懶”了,過慣了閑云野鶴般的日子,連去縣城開會都不怎么熱心,除了非得要他這個一把手去參加的會議之外,其他不要緊的會議,總是委派自己的副手和下屬去參加。

當然,大家如果認為茍鄉長是個未老先衰,四十幾歲就佝僂著背,咳嗽不斷的小老頭,那就大錯而特錯了。

茍鄉長身高一米七五,比這里大多數山民都要高得多,無論什么時候,衣服都干干凈凈整整齊齊,腰板挺得筆直,頭發梳得一絲不茍,頗有幾分“土皇帝山大王”的威風。

吳山鄉的干部群眾都很信服他。

這一日,茍鄉長點起一支煙,站在離鄉政府不遠處的浩源河岸邊發呆。

浩源河起源于吳山,流經浩源,再到市里,匯入更大的河流。

這里雖然也算是浩源河的源頭,卻是水流湍急,岸邊懸崖陡峭,一進入雨季,河水暴漲,生生將河對岸的鄉民們隔絕在另一頭,需要步行十幾里地,才能從另一處吊索橋過河。

茍鄉長一直想在這里修條橋,就是沒錢。

這個事讓他有點郁悶。

直到一臺桑塔納忽然停在他身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才將茍鄉長從沉思中喚醒。

“茍叔。”

從車里跳下來的是燕飛揚和李無歸。

茍鄉長就笑了。

這兩個小子,在吳山鄉算是名人,居然不但考上了高中,而且考上了衛周一中這樣的全省重點中學,簡直就是吳山的驕傲。

不過茍鄉長和燕飛揚李無歸的關系,可不止這么簡單,他正兒八經算是燕老爺子的徒弟,跟著老爺子學了不少強身健體的竅門,不然那能顯得這么年輕?和李不醉兩口子的關系也處得非常好。

燕飛揚和李無歸,都叫他一聲“叔”。

“怎么,還在為修橋的事犯愁?”

李無歸笑著問道,遞給茍鄉長一支煙,自己也叼上一支。

“可不是嗎?上邊已經答應撥款了,就是不知道錢什么時候能到位,等到了雨季,施工就變得困難重重了……”

茍鄉長就著手里紅紅的煙屁股點起了香煙,深深吸一口,說道。

燕飛揚將三枚重寶在手指中飛快地轉動著,微笑說道:“沒事,錢我們已經帶來了,五十萬,夠不夠?”

“夠。”

茍鄉長笑得眼睛都瞇縫起來。

兩個讀高中的小后生,一開口就說給他五十萬修橋,這位鄉長同志居然毫不起疑,連眉毛都不掀動一下,覺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也算是咄咄怪事了。

茍鄉長的腦回路果然與眾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