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發展,超出了燕飛揚的預期。
壓根就沒等到三天,第二天一大早,高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之中,高健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
“燕醫生,燕醫生,告訴你一個大好消息,昨晚上,葉二爺的傷口就好很多了,他自己說,感覺舒服多了,想要請你再去他那里一趟,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高健說著,頗有點患得患失的意思。
畢竟人家女朋友一家大小都來首都了,就沒好好陪著逛逛,光顧著替人看病了,也不知道燕飛揚會不會生氣。
不過高健的擔心明顯是多余的,燕飛揚還是比較有責任心。
“好,那就過去看看吧。”
聽說燕飛揚又要去給人看病,蕭瀟頓時就不高興了,撅著小嘴嘀咕道:“這假期都快過半了,還有好多地方都沒去看過呢……”
燕飛揚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想了想,說道:“等放暑假了,我陪你好好去玩。”
這就是燕飛揚的承諾了,如果換一個男孩子,碰到這種情形,肯定是巧舌如簧,說一大堆好聽的話,哄得女朋友眉開眼笑。要不就是大男子漢主義發作,吹胡子瞪眼睛的吼女朋友一通,什么不識大局,小心眼小性子之類的,批評一頓之后,揚長而去。
燕飛揚卻只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
蕭瀟偏就吃這一套,馬上轉嗔為喜,說道:“你說的啊。”
“嗯。”
燕飛揚點點頭,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握住蕭瀟的手,輕輕揉了幾下。
蕭瀟滿肚子的火氣頓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兩頰酡紅,低下頭,輕咬紅唇。臉上嬌艷欲滴,說不出的嫵媚迷人。看得燕飛揚心跳加速,有點口干舌燥。
很快,高健又駕車來到了君豪大酒店。
今天的待遇可就比昨天的待遇好得多了,孫彬親自在酒店大堂門口迎接,車剛一停穩,孫彬便微微佝僂著腰,小步跑了過來,為燕飛揚打開了車門。
“燕醫生。您好您好……”
燕飛揚就點點頭,什么都沒說,他本就不擅長應酬。
高健也直接從車里下來,酒店的門童,會為他泊好車的。
“燕醫生,李先生,請!”
孫彬一疊聲的延客入內,對高健自動忽略了。
大堂里的門童和前臺服務員都很好奇地看著這一幕。孫彬他們當然是認識的,葉二爺跟前的紅人,君豪大酒店的副總經理。對他們來說,從來都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通常很少有人值得孫總親自在大堂坐等,還親自為其開車門。一般有這種資格的。都是更加了不得的真正大人物。
這兩個少年卻是誰家郎君?
居然當得起孫總這樣大拍馬屁。
莫非是四九城里哪一位大領導家的公子?
瞧那昂首挺胸,對孫總愛搭不理的架勢,還真有點像。
進了電梯,燕飛揚問道:“孫先生,葉先生一直都待在家里,沒出門吧?”
孫彬連忙說道:“沒有沒有,二爺注意著呢,一直都擱家里待著,哪也沒去。本來他喜歡個熱鬧。每天都要在下邊夜總會待到很晚才回房睡覺,昨天不知怎么回事。早早就睡了……”
李無歸笑道:“老孫,你這話就有點不對了。啥叫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以為這變化是自己發生的?”
孫彬頓時一凜,忙即說道:“對對,是我說話不注意,這明明是燕醫生的功勞……”
這倒也不是孫彬故意拍燕飛揚的馬屁,一直以來,孫彬都要到后半夜才睡覺,然后一覺睡到大中午,將中飯當成早餐吃,晚飯當中餐吃,宵夜當晚餐,整個作息時間是顛倒的。
就昨天,情況忽然就變了,這還真不會是隨機現象。
昨兒這位不知該稱呼為燕醫生還是燕大師的年輕人,在二爺屋子里布了個風水陣,情況就發生變化了。要說是巧合,還真讓人有點懷疑。
電梯很快就到了高樓,總統套的房門是打開著的,葉友濤穿著一身睡衣,站在門口等候,一見到燕飛揚從走廊那邊過來,便張開雙手,笑哈哈地叫道:“歡迎歡迎,歡迎燕神醫……”
嘴里說著歡迎,臉上的神色也很真誠,腳下卻是一動不動,說什么也不肯離開房間一步。
燕飛揚也不由得被他逗笑了。
這還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不過考慮到他被蛇咬了五六年,好不容易看到一點病愈的希望,倒也能理解他現在這種小心謹慎至于極點的心態。
一進門,葉友濤就往沙發上躺,迫不及待地解開睡衣,露出肚皮上的繃帶,說道:“燕神醫,你快來看看,我的傷口好多了……”
“好,打開來我看看。”
燕飛揚笑著說道。
“快快,快過來打開繃帶……”
葉友濤便急匆匆地對著身邊的霸王花說道。
這位霸王花,是個子較為高大的那一個,今天沒有再穿著那身黑色的立領裝,而是換成了白色短袖t恤和牛仔褲,胸口鼓鼓囊囊的,總算是有了點女人的韻味。
霸王花來到葉友濤面前,輕輕蹲下,很小心地為他打開了小腹部的繃帶,輕輕揭開黑乎乎一團的敷料,露出了小腹部那個瘡口。
瘡口的變化很明顯,雖然直徑還是那么大,但膿水卻比昨天少得多了,瘡口邊緣的紅腫也明顯消褪,一夜之間,就有了這樣巨大的變化,難怪葉友濤要興奮異常,急不可耐地給高健打電話,希望燕神醫能夠趕緊來給他再瞧瞧。
“燕神醫,真了不起!”
葉友濤自己看著瘡口,朝燕飛揚伸出了大拇指。
燕飛揚微微頷首,說道:“看來藥比較對癥,昨天的藥還剩下些。換換吧。”
“哎,換換,換換……”
葉友濤又是一疊聲地說道。
這回卻是不需要燕飛揚吩咐。那霸王花去到內室,將昨天剩下的黃綠色藥糊糊端出來。用新鮮的敷料,重新給葉友濤換過,包扎整齊。
“葉先生,我給你開個方子,你按照這個方子服藥,吃上三個月左右,先把元氣補起來再說。你現在這身體,太虛了。我建議啊。夜總會那種地方,你還是少待。太吵太鬧,不利于你休養。”
燕飛揚說道,掏出紙筆來,給他開藥方。
“好好,我都聽你的,夜總會我以后不去了……哎呀,其實我也不是那么喜歡去夜總會,就是這段時間覺著吧,人有點二二乎乎的。心里老不踏實,就想擱人多的地方待著……”
葉友濤絮絮叨叨地說道。
“陽虛太久,魂不守舍。”
燕飛揚輕聲說了八個字。
葉友濤這不是愛熱鬧。而是因為他身體虛弱的時間太長,正所謂“陰盛傷魂,陽盛傷魄”,他體內元氣大虛,陰氣大盛,就會變得精神恍惚,魂不守舍,只想在人多熱鬧的地方待著,好讓自己多接地氣。這樣才能增強一點活力。
說起來,也算是不得已的一個法子。
“燕神醫。我這病,要多久才能大好?”
等霸王花為自己綁好了傷口。葉友濤又問道。
燕飛揚肅容說道:“這要看你做善事積陰功的速度,尤其是找到那位有愿力的人,得到他的原諒,這是至關重要的。”
“哎呀,要怎樣才能找到這個人呢?燕神醫,你那么厲害,能給我個指點不?”
葉友濤便眼巴巴地望著他。
燕飛揚就笑了,其實他在等葉友濤這句話。
這種事,需要當事人“求卦”,占卜得出的結果才比較準。相師自己起卦,也能得到一個結果,但這個結果要不是比較模糊,就是不那么準確。
所謂“求卜問卦”之說,就是這么來的。
而且,相師自己還不能提醒或者暗示當事人求卦,那樣一來,也一樣的不靈。
現在葉友濤主動“求卦”,他就能起卦了。
當下手腕一翻,三枚銅錢浮現而出,在手掌里抓了一會,手一松,三枚咸豐重寶掉落而下,“叮叮當當”地掉在了茶幾的玻璃面上。
令人奇怪的是,這三枚看上去極其沉重的銅錢,掉在玻璃上,居然并未彈跳而起,骨碌碌滾出老遠,而是齊刷刷地躺倒,連半點掙扎反彈都沒有,就好像這不是玻璃面的,而是一大塊橡皮泥,銅錢一掉下來就被粘住了。
葉友濤孫彬高健等人不明白其中奧妙,只是覺得驚訝,兩名霸王花卻是臉色大變。
她們是武術行家,這其中蘊含著的巧勁,實在非同小可,以前只有在傳說中才聽說過,沒想到如今真真切切地發生在眼前了。
望向燕飛揚的眼神之中,就益發的充滿著敬畏之意。
同樣的動作,燕飛揚足足重復了六次,一次比一次慢,到后來,鼻尖上甚至滲出了點點汗珠,似乎這名一個簡單的動作,讓他非常吃力。
第六次過后,燕飛揚將銅錢收了起來,雙手抱臂,眼眸微閉,陷入了沉思之中。
屋子里變得安安靜靜的,每個人都屏息靜氣,誰都不敢打擾他。
足足一盞茶功夫過去,燕飛揚才睜開眼來,緩緩說道:“這個人是個女的,年齡嘛,現在大約三十幾歲四十歲左右,名字之中,有個蘭字……”
話還沒說完,葉友濤已經臉色蒼白,很明顯,他已經知道燕飛揚說的是誰了。
只不過,要取得這個人的諒解,還真的不容易。
除非……
不過葉友濤的臉色倏忽間又恢復了正常,到底不愧是名動京師的梟雄級人物,這點自控力還是有的。只要知道了人就好辦,總能想出辦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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