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揚布了個顛倒兩儀五行陣。
兩儀為里,五行為表。
顛倒兩儀,是因為胡靜是女的,乾為天坤為地,如今以坤為陣法之眼,自然需要將兩儀陣顛倒過來。
這個顛倒兩儀五行陣,足足花了兩個小時才布置完畢。
饒是燕飛揚內功高深,精力充沛,此刻也是滿頭大汗,臉色發白。
不過顛倒兩儀五行陣布置完成之后,整個屋子的氣場頓時為之一變,徹里吉,公孫蘭等高手都能明顯感覺到,整棟屋子的氣場變得十分強大,和徹里吉原先布下的陣法所透出的氣息,迥然不同。但總體還在陣的壓制之下,徹里吉這才放心,當下咳嗽了一聲。
先前那名押著胡靜去洗澡的男子,又押著胡靜從里間走了出來。
此刻的胡靜已經換了衣服,雖然還是那種薄薄的汗衫,卻漿洗得干干凈凈,上邊也沒有黃色的汗斑。整個人也顯得精神許多,只是神情仍然呆呆的,如同木偶一般,可見依舊處于被強烈催眠的狀態之中。
公孫蘭雙眉輕輕一蹙。
在這個過程中,再也沒看到徹里吉對胡靜施術,胡靜卻一直都處于被催眠的狀態中,難道催眠一次,效果竟然能維持這么長的時間?
這安西胡人的催眠術,果然有幾分詭異。
“燕哥兒,可以開始了吧?”
徹里吉問道。
“等一下。胡靜的家人關押在什么地方,帶我去看看。”
徹里吉就笑了,瞥了燕飛揚一眼,擺了擺手,說道:“阿穆爾,帶他去看。要是敢有異動,就把那幾只螞蟻都捏死!”
從徹里吉的眼神之中完全能夠看得出來,他對燕飛揚已經滿心不屑。
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記掛著那幾個和他風馬牛不相及的鄉下人,簡直愚蠢!
這種人。若不是婦人之仁就是惺惺作態,不管是哪一種,徹里吉都打心眼里瞧不起他。
原先還以為他是個人物呢,實在高看他了。
阿穆爾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一句話都不多說。
胡靜的父母家人,關押在二樓靠后院的屋子里。室內燈光昏暗異常,七八口人被反綁雙手,擠在屋子的角落里。由兩名和阿穆爾一樣兇神惡煞的男子看管。
燕飛揚憑直覺就能知道,在這棟屋子里,至少還有五六個人隱藏在暗處。毫無疑問,這都是徹里吉的部下,也是他的“直屬衛隊”。
仔細一看,二樓屋子里關押的是八個人,四個大人四個孩子。其中兩個年老的,應該是胡靜的父母,另外兩個和胡靜年齡差不多的男女,應該是胡靜的兄弟和弟媳。四個孩子。三女一男。
燕飛揚記得,胡靜是生了兩個女兒,那么剩下的一男一女,就是胡靜兄弟的小孩了。
一家八口都在這,雙手反綁,蜷縮在屋子一角,一個個精神萎靡,昏昏欲睡。燕飛揚進門,將他們都嚇了一大跳,忙不迭地抬起頭。望向燕飛揚,滿臉驚恐之色,不知道燕飛揚是什么人,要拿他們怎么樣。
面對這種飛來橫禍。這老實本分的鄉下一家子,早就被嚇壞了。
被這樣綁架劫持已經一整天,誰都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一個個都嚇得心驚膽戰。
不過,面對著這樣兇神惡煞的歹徒,誰都不敢反抗。只能在驚恐中暗暗祈禱,期待上天大發慈悲,避免最悲慘的結局落到他們的頭上。
雖然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幫人是干什么的,為何要綁架劫持他們一家人,但有一點卻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們可以很清楚地感應到這些人身上的殺氣,只要自己稍有反抗,這些人絕對會毫不客氣出手殺人。
他們肯定敢這么做!
燕飛揚只簡單掃了一眼,確認八個人都還活著,也就是了。
現在明顯不是救他們的時候。
眼見燕飛揚一言不發進來,又一言不發走出去,一家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臨走的時候,阿穆爾壓低聲音,惡狠狠地威脅了一句:“都老實點,誰敢不老實,老子宰了他!”
將八個人嚇得齊刷刷地低下頭去,連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燕飛揚停住腳步,轉過身來,盯住了阿穆爾。
阿穆爾猝不及防,差點撞在了燕飛揚身上,下一刻,便“嗖”地一聲,往后急退幾步,低聲喝道:“你想干什么?”
莫非這小子不按規定出牌,這就要對自己動手?
盡管他沒和燕飛揚交過手,也并不認為年紀輕輕的這個家伙真能打得過自己,但小狼主都對此人這般看重,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可別一不小心,就陰溝里翻了船。
燕飛揚冷冷說道:“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敢殺他們,那我一定會殺了你!”
“你敢威脅我?”
愣怔稍頃,阿穆爾才有點惱羞成怒,喝道。
“不是威脅你,只是通知你。”
燕飛揚說完,轉身就下了樓,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冷淡,沒有絲毫激越之意。然而越是這樣,越讓人心里發毛。
饒是阿穆爾兇悍無比,也愣怔了片刻,才陰沉著臉跟了下去。
這小子說真的,絕不是嚇唬他!
“燕哥兒,可以開始了嗎?”
眼見燕飛揚下來,徹里吉笑著問道。
燕飛揚搖搖頭,沉聲說道:“我功力不夠,施展血影術很吃力。剛才布陣,耗費了不少的精力,最少需要兩個時辰吐納調息,才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徹里吉一張臉頓時沉了下去,冷冷說道:“你這是想故意拖延時間嗎?”
燕飛揚嘴角一翹,露出一絲淡淡的譏諷笑容,再不開口,就在顛倒兩儀五行陣的乾位盤膝坐下,兩手在小腹部捏訣,雙眼微閉,深深吸一口氣,居然就此打坐調息起來,直接將徹里吉當成了空氣。
“你……”
徹里吉不由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脖子上青筋一根根暴漲而起。
燕飛揚這種明白無誤的藐視,讓小狼主差點氣炸了肺。
但燕飛揚明顯沒有將小狼主的惺惺作態放在眼里,一呼一吸之間,漸漸變得悠長,竟然就此“入定”,直接將小狼主當成了空氣。
把徹里吉憋得!
明明想要一刀將這混蛋砍了,偏偏還得死死忍住,絕不能動手!
再一看旁邊的公孫蘭,也是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雙手抱胸,就這么看著他。
徹里吉慢慢冷靜下來,緩步回到木椅里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長長噴出一口濁氣,似乎要將胸中的郁悶都隨著這口濁氣噴出去。
“還有兩個時辰,公孫大小姐不休息一下嗎?”
再次說話之時,徹里吉已經完全恢復了平靜。
“不了,我還得看著你呢。”
公孫蘭倒是說得很直白。
“嘿嘿,我現在有求于人,公孫大小姐就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吧,其實我是不想讓你也有休息的時間。這個答復,不知道小狼主滿不滿意?”
公孫蘭笑了笑,說道。
徹里吉就笑:“滿意。大小姐至少很坦率!”
公孫蘭點點頭,徑直去到另一張木椅,坐了下來。
“給公孫大小姐奉茶。”
當下,便有人為公孫蘭奉上香茗。
出人意料的是,這不是農村常見的粗茶,而是烏黑的磚茶。這種磚茶,在益東農村是沒有的,只能是徹里吉等人隨身攜帶。
看來,這位小狼主還是個很講究生活品位的人,萬里迢迢來益東找尋狼頭令,居然還隨身攜帶磚茶。
“謝謝。小狼主,還是先讓胡靜回房間休息吧。四個小時不算短。她要是休息不好,精神萎靡不振,血影術的效果只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徹里吉點了點頭。
看得出來,他其實有點不以為然,似乎對自己的催眠術有絕對的自信,在被催眠的狀況下,胡靜應該是感覺不到疲倦的。
但現在左右無事,讓這個碩大的女人去休息一下也沒關系,省得在這里礙眼。
當下阿穆爾將胡靜押回了里間。
公孫蘭微微頷首,端起茶杯慢慢品茶,不再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堂屋里變得安靜無比,夜色漸漸深了。
半夜時分,一直盤膝打坐的燕飛揚緩緩睜開眼睛,臉上的疲憊之色,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兩眼精光爍爍,一副精神十足的樣子。
“可以開始了嗎?”
一直都坐在那里“相陪”的徹里吉從鼻子里哼了一聲,冷冷問道。
對這小子的拿腔作勢,小狼主實在是受夠了,等此件事了,就是收拾這小賊的時候!
一定要讓他嘗一嘗小狼主的厲害手段,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以。”
燕飛揚淡淡應道。
阿穆爾再次將胡靜押了上來,經過四個小時的睡眠,胡靜的情形和剛才果然有所不同,雖然還是木呆呆的樣子,精神明顯要旺盛許多。
“讓她在坤位坐下。”
燕飛揚說道。
也不知道徹里吉是怎樣給胡靜傳達指令的,胡靜就乖乖在燕飛揚對面不遠處坐了下來,居然也是盤膝而坐。
也不知這胡人有何手段,催眠術竟然如此高明,睡過四小時后,胡靜的意識依舊牢牢操控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