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難記,但內容并不算多。
一張一尺寬,三尺長的宣紙差不多剛好寫完。整張紙上都是端正有力的蠅頭小楷體。
可能是在書寫的過程中,燕飛揚將內力注入其中,每一個符號都變得靈動了。
“啪”地一聲放好筆,燕飛揚毫不猶豫就把符文交給了爺爺。
要說燕飛揚在這個世界上最相信的人,那肯定是將他帶大,教他功法的爺爺。
不管遇到什么困難,燕飛揚都相信沒有爺爺不知道和解決不了的。
而且他們祖孫相依為命這么多年,感情深厚非常人可比。
只要遇到任何機遇,就算是人人夢寐以求的狼頭令也不例外,燕飛揚也可以毫不猶豫地交給爺爺處置。
老爺子眉頭微蹙,眼神隱隱變得犀利,迅速將符文掃過一遍。
燕飛揚在一旁默默看著爺爺,在看到對方臉上的欣喜時,心下也忍不住有些驚訝。
在旁人看來老爺子的神情并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還是一樣的和藹可親。
但燕飛揚不一樣,他從小在老爺子身邊長起來的,彼此都對對方了若指掌。
就算只是一個輕微的挑眉,或者嘴角上揚的幅度,燕飛揚都能瞬間判斷出爺爺的心情和深意。
公孫蘭也大氣不敢喘,屏息站在一邊。
某種意義上來說,雖然她能感覺到老爺子對她印象不錯,但她畢竟是個外人,身份多少有些尷尬。
比起符文,公孫蘭更擔心燕飛揚。這會兒見他沒什么事,才有空把精力分一部分給狼頭令。
“真是天意……”
老爺子驀地開口,卻是一句似有深意的感嘆。
燕飛揚又化身好奇寶寶:“怎么了爺爺?”
老爺子不答反問:“飛揚,你知道這些符文寫了些什么嗎?”
燕飛揚垂眸思索了片刻,雖然只是猜測,但語氣中帶著一股堅定。
“既然是狼頭令,記錄的就是天狼宗的傳承功法。也就是說。這上面很有可能是天罡地煞術。”
老爺子微笑頷首,“沒錯。這塊狼頭令上記載了三種天罡術。”
燕飛揚瞳仁微縮,驚訝地重復道:“三種?”而且還是天罡術!
也不怪燕飛揚驚訝,三十六天罡術中。就算是名列上三門之首的燕家,也只傳承了其中九項而已。
沒想到,這么一塊又小又不起眼的牌子上,居然有如此驚人的轉折。
似乎是看出了燕飛揚心中所想,老爺子笑著喝了口茶道:“不然為何這小小的狼頭令一出。整個江湖都會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燕飛揚心思被看穿,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公孫小姐,飛揚這孩子有時候有點毛躁,以后可要多麻煩你了。”
老爺子沒有接著說符文的事,反而是輕松地插了一句。
公孫蘭冷不丁被點名,下意識就點了點頭。回過神來仔細一想,老爺子的話像是另有深意,她面頰潮紅地應道:“晚輩不敢當。”
老爺子但笑不語,滿意地點點頭。
燕飛揚也紅了臉,爺爺這番話倒是有幾分像是讓公孫蘭照顧他似的。他一個大男人。就算是照顧,也應該是他照顧公孫蘭才對。
“爺爺,這狼頭令上記錄的是哪三種天罡術?”
燕飛揚想讓爺爺給自己留點面子就主動問道,不然再這么說下去,他都不好意思跟公孫蘭對視了。
老爺子收斂了一下臉上的笑容,不緊不慢地指著宣紙上的符號。
“這三種天罡術分別是:顛倒陰陽、補天浴日和五行大遁。”
燕飛揚和公孫蘭聽到這三個術法,俱都渾身一震,動彈不得。
老爺子看到二人的反應,嘴角微微一勾:“這三種天罡術,相信不用我說。你們也都知道它們有怎樣的威力。”
“是的。”公孫蘭剛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主動打開了話匣子:“顛倒陰陽,顧名思義此術一出,陰陽倒轉。萬物失常。”
“補天浴日,”公孫蘭頓了一下,深吸口氣繼續道:“若是習得此術,吸取太陽的精華,補己不足,或將凌駕于自然之上也不可知。”
“最后一個五行大遁。即在金、木、水、火、土中遁行,無人可擋。”
就連公孫蘭也只是聽說過這三種天罡術,因為它們早已隨著天狼宗的覆滅而失傳。
但是老爺子卻說這三種功法就在這小小的狼頭令上,這得是多大的機緣。
“晚輩不才,若有逾矩之處,還望老爺子原諒。”
公孫蘭說著朝老爺子欠了欠身,主動道歉。
“不礙事,公孫小姐果然博學。”
老爺子擺擺手繼續說道:“而且這三種功法對飛揚是大有裨益。”
燕飛揚眉毛一挑,不解地看著爺爺。
老爺子沒有多做解釋,只說了一句:“看來一切都是注定,既然你是這狼頭令的有緣人,這上面的功法自然習得。”
燕飛揚雖然還是有點懵懂,但既然是爺爺說的,就肯定不會有錯,他只要按照爺爺的吩咐做就行了。
公孫蘭的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她從心底里為燕飛揚感到高興。
沒想到他們費心得到的狼頭令,居然有這么大的乾坤,這正是燕飛揚的機遇。
“公孫小姐,你和飛揚都是這狼頭令的有緣人,你也可以一并修習這三種天罡術。”
老爺子的語氣始終淡淡的,仿佛并沒有將這狼頭令放在眼里。
公孫蘭毫不留戀地搖頭:“晚輩并無此意。”
如果此時不是燕飛揚而是別人繼承了這三樣法術,公孫蘭的心里可能都會有些不舒服。但這個人燕飛揚,一個和她心意相通的人,她只會覺得滿足。
而且公孫蘭很了解自己的實力,這三個術法,任何一個都不是可以隨便修煉的。
換句話說,如果強行貪多冒進,只會內力反噬,功力盡失,甚至有可能走火入魔,后果不堪設想。
正是因為足夠了解,公孫蘭更加不會對這三種術法產生什么非分之想。
更何況,公孫霸之前也已經提點過她,她決計不會再在這塊狼頭令上多做糾纏。
老爺子眼中透著一縷精光,公孫蘭無畏無懼地跟他對視。
稍頃,還是老爺子先勾起嘴角,笑著移開了視線。
“公孫小姐果然不是尋常女子,此份大胸懷讓人贊嘆。”
老爺子絲毫不吝贊美之詞。
公孫蘭羞澀地看了燕飛揚一眼,低頭不語。
“公孫家的好意,我心領了。”老爺子略微思考了一下,“這份人情既然欠下了我就一定會還。”
老爺子似乎是沒打算跟燕飛揚仔細解釋一下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一直都在和公孫蘭說話。
燕飛揚還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跟這狼頭令扯上了關系,但也只能恭敬地坐在一旁。
公孫蘭本想拒絕,但思前想后還是將話又咽了回去。
從老爺子的角度來看,如果一直欠著公孫家的人情,兩邊的關系可能就會失去平衡,無論對任何一方來說,都有可能是隱患。
公孫蘭一直覺得眼前的老人就是燕如龍,對小輩來說,他就是傳說中的存在,自然更加注重江湖道義。
如此一來,公孫蘭就沒有拒絕,而是恭順地欠身,朝老爺子道謝。
“晚輩在此謝過老爺子。”
老爺子滿意地頷首,隨后朝一直垂首立在一旁的昌伯使了個眼色。
昌伯會意,從身后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兩塊絹片。
“公孫小姐,這是花開頃刻和追魂、嫁夢的功法。”老爺子說著讓昌伯將絹片交給公孫蘭。
公孫蘭愣愣地接過絹片,一向伶牙俐齒的她都變得結巴了。
“老爺子,這、這……”
昌伯笑著忽視了公孫蘭“求救”的眼神,恭敬地退回主人的身邊。
老爺子眼帶笑意,就像一位再普通不過的慈祥老者。
“公孫小姐,既然你對狼頭令沒有興趣,那我就用這三樣術法跟你做個交換,就當是還公孫家的人情。”
公孫蘭不知說什么好,一向沉著冷靜的她難免都有些忐忑。
這三樣功法分別是一天罡二地煞。
天罡法術自不必說,公孫蘭曾經見過燕飛揚使出類似的招式。
至于另外兩樣,完全就像是專門為公孫蘭準備的。
追魂之術,公孫蘭和燕飛揚才領略過不久。
嫁夢,即在夢上做文章。
只要掌握這兩種地煞術,公孫蘭的催眠術一定會大有精進。
雖說公孫蘭的催眠術已經臻入巔峰,但與徹里吉一比,兩人之間的差距卻十分明顯。
公孫蘭的面上不顯,但心里已經敲響了警鐘。
如此看來,這兩種功法來的恰是時候,公孫蘭喜形于色也是自然。
“公孫小姐,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親自傳授你這三種功法。”老爺子主動說道。
這下不光是公孫蘭,就連燕飛揚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訝。
老爺子除了教燕飛揚之外,還從來沒有親手傳授過任何人功法。最起碼燕飛揚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
還沒等公孫蘭回答,一直笑瞇瞇的昌伯神色微微一變。
“有人進了老龜寨,觸動了禁制。”
老爺子的表情絲毫不變,溫和地注視著公孫蘭,仿佛在等對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