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劫,是命中注定的。
躲也躲不掉。
花朝陽再也掏不出符箓和法寶來抵御天雷。
她以為的逃過一劫,不過是天雷的中場休息。
花朝陽一直倔強著不敢承認,從小她就怕打雷。
不論前世還是今生。
對懼怕到骨子里的東西,她本能反應就是逃。
可是,現在她已經逃無可逃了。
只得迎難而上。
天雷爆發出滔天怒意,蓄勢待劈。
她知道這次再沒有辦法躲避了。
反而從容不迫地盤膝坐在地上,
等待著讓她懼怕的天雷劈下。
閻青追了過來,不過,他站到了遠處,靜靜地注視著花朝陽。
他知道花朝陽的心結,可是,如果她不自己去面對,這個心結會變成死結,阻礙她離開娑婆大陸。
即便她很怕,
他也要堅持守在她旁邊,
讓她戰勝自己內心的怯弱。
他在心里默默地為花朝陽打氣,宮殿被毀的曲茵茵走了過來,目光里全是掩飾不住的恨意。
“她故意的。故意把天雷引到我的幽幽殿。她睚眥必報,錙銖必較。一直都是這副鬼樣子。你說她有什么好?你們一個一個的為什么要護著她?我想不通。”
閻青并沒有看曲茵茵,說道:“那是你太狹隘。”
曲茵茵冷哼一聲,看著入定后認命,準備迎接天雷的花朝陽。
你不是最怕天雷嗎?
那就讓你死在天雷下。
曲茵茵悄無聲息退到了閻青身后,從懷里摸出一支冷倨針。
只要天雷劈下,這支能毀人元神的仙家法寶就會趁亂送入花朝陽體內,她必死無疑。
頭頂的天雷裹挾著厚重的烏云越升越高,仿佛要拉開的弓,拉滿再射。
花朝陽強迫自己入定。
只有入定,讓自己進入另一種界,
才會忘記心中的恐懼。
她心中默念著清心訣:
心若冰清,天塌不驚。萬變猶定,
神怡氣靜。
塵垢不沾,俗相不染。虛空寧宓,
混然無物。
無有相生,難易相成。份與物忘,同乎渾涅。
天地無涯,萬物齊一。飛花落葉,虛懷若谷。
千般煩憂,才下心頭。即展眉頭,靈臺清悠。
心無掛礙,意無所執。解心釋神,莫然無魂。
水流心不驚,云在意俱遲。
轟隆隆,天雷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劈了下來。
比之前的任何一道天雷都有氣魄。
閻青擔憂地皺著眉。
曲茵茵也不由自主的向后又退了兩步,擔心被波及。又害怕冷倨針一會兒失了準頭,硬著頭皮向前一步。
躲在更遠處的昭陽殿宮女們,尤其是小葉,看到天上滾滾天雷,嚇得唇色都青了,帶著哭腔問小春:“你說女國師會不會被劈死?她一個人坐在那兒好可憐。她好像很怕。”
花朝陽聽到頭頂動靜,緊繃的全身還是情難自禁地顫抖了一下。
來吧,
來吧。橫豎都要挨劈,
不躲了。
天雷落下。
花朝陽靜待了一瞬,為什么沒有感覺?
難道清心咒起作用了?
不對啊,那也應該有雷電入體啊。
她正自疑惑第二道天雷又劈了下來。
花朝陽仍舊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雷光中,她睜開眼,一襲白袍的離焱正舉著一把金色的傘,站在她旁邊。
他的眉眼如刀刻,挺直的脊背抵抗了天雷的震怒。
“離焱,怎么是你?”
離焱聽到花朝陽喚自己,微微彎腰,小聲對她說道:“為什么不能是我?別怕,有我在,天雷何懼。”
他的手掌按在她的左肩上,花朝陽感覺一股溫潤有力的靈力涌向她的四肢百骸。與第一道天雷劈下時的感覺一樣。只是,沒有了痛感。
只有源源不斷的真元充盈著靈府,滋養著元神。
第三道天雷又劈了下來。
花朝陽坐在傘下能感覺到離焱的身體隨著天雷劈下,顫抖了一下。隨即,那股溫潤有力的靈力又開始從離焱緊貼著她的掌心處,輸入進來。
她瞪大眼睛,明白了離焱原來是做了自己與天雷間的傳導媒介。
而且,他還用自己的靈力化去了天雷帶來的痛苦,只把真元輸送給她。
想明白這一點,花朝陽紅了眼眶。
她當然明白,讓一個沒有歷劫的人替自己硬生生承受天雷會有多痛,多危險。
她站起身:“離焱,你躲開,我自己能行。你別做傻事。”
離焱根本不聽,任她推搡自己,雙腿如生了根,就是堅若磐石地站在原地,替她擋下所有天雷。
他輕輕挽起她散亂的發絲,安慰她:“我手上的避雷傘是仙家法寶,專門應付雷劫的。你放心,我不會有事。雷劫是難得的進階機會,你千萬不要錯過。專心入定,好好克化體內的靈力,爭取在雷劫結束前進階。”
花朝陽仰頭,看了看那把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巨傘,心中有了幾分底氣。
“你把傘給我,你離遠點,我自己來承受雷劫就行。我不要你為我受傷。”
“什么你啊我的,我們說好要一起渡過所有困難。我不會丟下你的。別再廢話了。不然白白浪費機會了。”
花朝陽也不是拖泥帶水之人,眼見離焱態度堅持,她也無法說服他,只得重新坐下來,以清心訣起念,打坐入定,接收雷劫帶來的福報。
“還有六道雷劫就結束了。你一點都不要浪費。”離焱的手掌又放到花朝陽的左肩上。
一道又一道天雷再度劈下。
耀眼雷光中,曲茵茵一張俏臉變了顏色。
再看閻青,望著傘下的離焱與花朝陽,同樣心中忿忿。
“離焱,你竟然敢違背天道幫她,真不怕被反噬嗎?”
“她應該自己渡劫。你這樣護著她,她永遠都成長不了。你這是溺愛,你這是在害她。”
仿佛聽到了閻青的自言自語,離焱突然轉頭,冷冽的目光望向閻青。
用唇語回復他:“我愿意護著她,你管不著。”
閻青讀懂了他的意思,氣得把拂塵甩來甩去。
卻奈何不了他半分。
一道又一道天雷劈在離焱身上,他的肌膚慢慢開裂,元神有如被滾油煎熬。
他強忍住涌出來的鮮血,緊緊抿著唇,不讓血流出來嚇著花朝陽。
他哪有什么避雷傘,不過是他的障眼法而已。
他的身軀就是為她避雷的最好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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