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而言之,風上仙若有一日沒了,風氏就完了。
但云氏和柔氏目前掌事的人即使沒了,還會有下一個接替,仍然會團結一致的設法奪取派中的權力。
這就是根本的差距,這種差別是長久繁衍積累的優勢,風上仙沒有任何辦法能迅速追平。
正因為如此,風上仙一直焦慮,他要保住既有的一切,就必須考慮更多,謀劃更多。
丁文見柔上仙不在意指向模糊的說詞,就直言道:“我想說的是——黑云仙派內里的爭斗早就到了圖窮匕見的階段,只是柔上仙不知道罷了,還這般懷揣著自己人應當留有底限的天真想法!諸多小的事情不提,海里事件,山地之戰,三城之亂,西地之失,仙器流失事件,丹藥意外焚毀事件,這些背后沒有一件不是內斗的產物,哪次沒有派中的仙人因此身死?這些大事件中,少則十數仙人,多則數十人,柔上仙還一直以為是意外么?”
“風上仙如此妄言可有憑據!這些事情牽連甚廣,容不得信口開河!”柔上仙震驚的難以置信,這些事情就把黑云派里的幾個主張不同的派系都牽扯進去了,甚至于有的事件還能把掌門一派也卷進去!
倘若說這些都是人為,那黑云仙派內中早已散架!
“柔上仙——”丁文微笑著拉長語調,把她之前的話還了回去,說:“如柔上仙所說,這些事情當然不會有真憑實據,時過境遷,知道真相的人永遠不會說出來,知道真相又可能會說出來的人早就化成了天地間的一縷青煙。柔上仙突然要憑據,我上哪找去?”
“你——”柔上仙記得這是她指責風上仙陰謀部署滅仙城事情時說過的話,不禁氣結。
“實情如何,柔上仙有心,自然也能在柔氏尊長口中知曉一二,要說驗證也簡單的很,柔上仙來尋本仙之前,一定沒有與柔氏尊長提過此事。柔上仙大可試試對她們義憤填膺,看看柔氏一族的尊長是對你的猜測激憤異常,還是輕輕帶過。包括柔氏在內,對自己人施以算計,從來都不新鮮!”
“一派胡言!”柔上仙十分激動,絕不相信柔氏做過如此不恥之事。
“黑云仙派的衰亡早已是定數,沒有人能夠力挽狂瀾,地界之心失卻已久,黑云仙派即使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也難以重獲地界半數的人心,這還需要地界至少一兩代人的逐漸改觀。可惜,黑云仙派沒有那么長的時間了。”
丁文既然說了,索性就把風上仙知道的,和風上仙角度看待的情況都說出來。希望能夠給柔上仙多一些警示,以免她因為高估了各派系的下限而落入算計。
“派中不同主張者,無論嘴上如何說,真正有見識者都清楚此事不可逆轉。昔日許多沒落仙派如何滅亡,黑云仙派就會如此衰亡。因此各派主張的目的,是救自身,而后能救黑云仙派則更好。”
“風上仙你今日這番話——敢讓掌門知道么?”柔上仙十分憤怒,覺得過去太高看風上仙了,以前以為只是主張不同,此刻驚覺風上仙根本沒有為門派之心!
“掌門人心知肚明,所以才會極力平衡各派系的強弱,不讓一家獨大,若不然的話,黑云仙派早就散了。直到——掌門發現有你這個童心未泯的柔氏高手,得柔氏絕技傳承,修煉成就之高又屬空前!更難得心思單純,一心要振興黑云仙派,而不似旁的柔氏仙人那般只是嘴上說說。”
“修要胡說!柔氏一族主張一致,對本派未來滿懷信心,誰也不是空口白話!”柔上仙對此十分自信。
“掌門對你極力支持,不惜因此會讓柔氏勢力坐大,是指望你做不可能成功之事,對你的所有控訴和指責掌門人全都擋下,你心中感激不已,卻不知道,掌門擋下來的這些,未來隨時不需要你的時候,就會用來作為卸掉你手中權力的憑據!”
“風上仙未免太小瞧人了,以為這些挑撥的話能動搖我的決心?”柔上仙不屑的嘲笑。
丁文不做理會,自顧自繼續說:“仙山出身的仙人的諸多見解本就立足于空中閣樓,你便是其中的典型。但柔氏中有閱歷的仙人豈會如你們般天真?她們只是知道你們這般狀態,說再多道理也聽不進去,勢必要自己撞個頭破血流,故而你說什么她們都點頭贊同,至于私底下借你掌權的便利,把派中要職都替換為自己人這類事情、卻一點也沒有少做。”
話說到這里,柔上仙已經不由自疑了起來,因為……別的事情她不知道,但從她掌權后柔氏一族的升遷調動情況她卻清楚的很。
族里尊長都說這些關鍵位置必須是柔氏的人才能給予柔上仙這個氏族領導者全部的支持,柔上仙認為這話有道理,周圍承受的外在反對壓力又是事實,她又堅信族里的人個個想法一致,肯定能把事情做的比別人都更好。
但是,換個角度看待,這本身是不是在培植自己的力量,掌握更多權力呢?
“我今日不是為了與風上仙討論這些毫無憑據的猜想,更不是為了聽風上仙肆無忌憚的造謠和中傷!我對風上仙的警告已經送到,也‘有幸’了解到風上仙對本派真正的‘用心’!未來風上仙還請好自為之,言盡于此,告辭!”柔上仙轉身要走,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煉器陣里的幾把仙劍,不由定住。
那些仙劍里,其中一把的造型式樣份外眼熟。
柔上仙一把從陣中拿出了那把劍,仔細打量著劍刃、劍身等每一處細節。
可是,這劍經歷陣法修復,此刻看起來猶如新造的那般,不見一絲一毫的瑕疵和傷痕。
柔上仙連忙又搜尋劍鞘,卻發現劍鞘也在煉器陣中,取出來一看,果然也嶄新的猶如新造。
“此劍造型特別,不知叫什么?”柔上仙拿著劍,打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