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朝

第68章 海棠未繽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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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雙抬袖子擦擦眼角,搖著腦袋道,:“沒什么,外面風大,我們先進府吧。”

說罷便要攙扶應織初,卻被后者輕易躲過,雪雙也未介意,跟在女子身后進府。

應織初回到青軒院時,侍婢已燒好了洗澡水。

雪雙散退閑雜人等,想服侍應織初沐浴。

對上雪雙懇切想將功折罪的眼神,應織初還是狠心推了個借口送她出去。

幸好這丫頭貼心過了頭,不會對她此舉有何成見。

將房門輕輕關好,又留意聽了一會兒見沒反應,她才輕嘆口氣。

坐下來,替自己倒了杯茶水,輕輕飲之。

半杯茉莉花茶下肚,應織初才漸漸緩下心神。

“寒無衣……”她攤開手掌,透紅的掌心劃破兩道血痕,是攥使銀針時不小心失的手。

望向手掌的眸光變得幽冷,似是這個名字是很恐怖的存在一般。

她閉上眼睛,陷入兩年前的回憶中。

那年初秋的風刮得很冷,她從梁府逃出來的第一夜,并無大礙。

只是隔天時,遇見了那個推她入深淵的騙子。

“大娘,你怎么了?”梁貞看著官道沿途暈倒在樹下的婦女,關切詢問。

婦女一身玫紅衣裙,裹發的布巾隱約透出霉味,她伸過枯涼的手掌,顫顫道:“姑娘,救救我吧,我已經好些天沒吃東西了……”

梁貞忍不住小邁半步朝她靠近,可心里卻噔噔不安,未有猶豫還是上前攙扶起婦女。

“好心的姑娘。”婦女強撐著身子起來,投還一個欣慰的眼神。

應織初未有多想,“大娘,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家?”婦女借著她的攙扶,攥緊小姑娘柔若無骨的小手,迎著她詫異的目光,面無表情道:“我家在朗國。”

“朗國?那離青柳縣很遠啊!”應織初微微思考,抽出隨身的錢袋遞給婦女。

“大娘,這里有五十兩銀子,你拿去雇輛馬車吧。”

婦女靜靜看她,笑道:“姑娘將錢袋給了我,你自己怎么辦?”

“我還小,總會有辦法的,你身體虛弱還是先找家客棧休息好,才回你的家鄉吧。”

婦女低頭望著少女手上的錢袋,搖搖頭,“老身有個好辦法,不如……姑娘跟我一塊走。”

“我?我不能去朗國的。”

“不去朗國,去紫月閣。”婦女拍拍手心,如霧白'粉撒了一地。

應織初秀眉微皺,察覺出不對勁,剛想邁步便覺得腦袋微暈,眼前婦人的影兒重重疊疊。

“姑娘?”

少女身體不受支撐地昏倒在地。

梁貞醒來時,臉頰冷冷地貼在地板上。

手心用力想撐著身子起來,卻發現不能得逞。

前臂微伸,便感受到后背涼風沁襲,她低眸瞥了眼自己,居然只著輕紗薄裙。

心里輕呼一聲,極快反應地朝四周看了一眼。

居然是間客房。

敞開的門邊生立著幾個大漢,背對著看守在外。

梁貞強撐著起身,便聽見不遠不近的涼魅嗓音。

“我這里都是男子,月姐姐最不喜歡貌美的姑娘,我是先劃傷你哪邊臉?”

說話的是身穿暗金紫衣的少年,他手上持著一把漂亮的匕首,挺'立在案桌旁。

少年眸光似是透過匕首看向遠方。

“你是何人?”梁貞小聲開口,將輕薄的衣服攏緊遮好身子。

少年不做理會,持著匕首朝女子走來。

她嚇得后退兩步后,才發現這少年好看的眸子黯淡無光,行走時依靠著聽力緩緩移步。

莫非他是盲人?心里劃過這道聲音,梁貞憋著氣息暗暗挪步。

“衣服是自己脫,還是讓他們幫你?”少年未留意到女子的舉動,揚起那張舉世無雙的臉,冷冷宣布,“我要在你后背刻上漂亮的海棠花……這樣月姐姐看見一定會高興的。”

梁貞不知他所謂的月姐姐是何人,見盲眼少年又朝著這邊摸索,她便彎著身子靠近他。

少年抬起左手小心摸索,卻回回撲空。

“你在哪里?”

無人應答,看守的壯漢們如一堵石墻,一動不動。

梁貞小巧邁步,身子落立在窗下。

她未來得及多思,抓住時機,便輕身跳窗而逃。

第一次見面,她暈倒在木板上只著一身紗裙,背部隱透白膚。

想跳窗逃走,被大漢抓了回去。

關在這間屋子呆了三個月,除了送飯的,再沒多見一個生人。

似是知曉她有輕功,少年便吩咐人在飯菜里下了失力的藥物。

一開始,她未留意到飯菜的問題,只是覺得自己總是昏昏欲睡。

到后來發現卻為時已晚。

因為故意不吃飯,他們反而看守地更嚴密,徹夜不休。

或許能讓人喪失武力的藥物不止下在飯菜里,可能是屋內的熏香,或者是送來的茶水。

梁貞沒有頭緒,她像折翼的幼鳥,困在這里不見天日。

那個少年仿若消失一般,三個月也未露過一面。

她再見他,深秋剛過。

落雪初薄飄散在泥土上,銀白畫布鋪滿整個庭院。

梁貞被勒令換好了血色舞衣,送去了他眼前。

少年一身錦紫艷衣,坐在亭臺前涼涼道:“素聞梁家女一舞傾城,能照畫作一舞,舞畢地上現一幅原作。”

他放下手中的筆,墨暈在硯臺里,一副“佳作”落在宣紙上。

“月姐姐喜歡海棠繽紛,你跳一曲。”

他手指拂過琴,眸光仍是黯淡,做好彈奏的姿態。

血色舞衣被風吹得凌亂,她眉間無動于衷。

梁貞瞧著石桌上的畫作,再看看地上扔了一地的紙團,心里微微煩躁。

她懶得告訴這個盲眼男子,你畫的根本不是什么海棠繽紛,只是幾團黑霧罷了。

以心神凝力作畫,世間有幾人能做到?

至少這少年,功力淺薄,沒這個天賦。

自始至終,她都未瞧一眼紛紛而落的初雪。

仿若,一切與她無關。

“我不會舞。”

“你不跳?”他歪頭似在詢問,騰出的手掌執過長鞭,一聲冷落殘風。

俏紅身影倒在地上,梁貞抬眸冷冷望著他。

他執起長鞭而立,問道:“跳不跳?”

啪——

又是一聲鞭落,夾著寒風,火辣疼痛砸在曼妙'身子上。

梁貞瞪大瞳眸,深吸一口涼氣,生生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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