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朝

第100章 這賬不好買

“咳咳,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大人還是忘了得好。”她閉著眸子,眉眼皆是無奈。

少年不禁輕笑,在她耳旁低語道:“我最愛財了,偏偏銀子上的事兒記得一清二楚,不然你以身相許,我們之間的賬便一筆勾銷?”

“哎,大人,你說這李柏如公子是不是今日過生辰呀?”她面色故作鎮定,打哈哈道。

少年潭眸深邃,嘁笑道,“你問這個是要故意氣我?”

見少女誠懇搖頭,他才淡淡解釋,“每年十月初三,李府都要在香葉園弄場花里胡哨的宴會,不過是為了籠絡那些沒頭沒腦的貴族罷了。”

她聽得面露尬色,心里不由腹誹:說別人沒頭沒腦,那你咋也在受邀名單中呢?

戚涼爭見她面色古怪,便猜出她心中所想,冷哼道:“我與他們自然不同。”

少女敷衍著點頭,二人一時無聲。

香葉園是金甲城有名的一處山水綠園,景色怡人,有山有水有高樓,被公家一眼相中弄成了收費場地,多為都內的公子哥兒設酒曲舞宴所用,既能修身養性又能方便他們結交權勢。

今夜,李柏如包下了香葉園的臨鳳閣,揚言請來了貪香樓最有名的舞'姬,放話道今夜把酒不歸家。

香葉園獨立在香葉島上,四周散開濃霧涼湖,小島上燈明笑濃,別有一番隔世仙境之感。

應織初隨著戚涼爭剛來到湖岸處,便有小廝殷勤劃了小舟過來。

“戚大人,您請上船。”小廝畢恭畢敬道。

戚涼爭輕嗯回應,利落地踏上小舟,朝岸上女子伸出右手。

應織初瞄了眼看戲的小廝,避開少年目光,自行跳到了船上。

……空氣一時微微凝固,二人立在船中默默對望。

小廝抹抹額上冷汗,自覺去劃木槳,心里驚嘆道:還有人敢拂戚大人的面子,這女子真是個有膽識的。

這小廝內心戲雖多,卻劃得一手好船,不多時扁舟便穩穩停泊在岸口,目送這二人下船走遠,他心里才微松口氣。

戚涼爭二人來到臨鳳閣內,眾人早齊排分散坐開。

應織初先一步挑了張不起眼的客桌就坐,少年微微蹙眉后亦在她身邊坐好。

引得眾人都略微吃驚,因應織初挑的位子太過偏僻,視線不佳就算了還離風口處太近,可想而知是被眾人冷落的位子。

“委屈大人了。”她自知他性子張揚,這般遷就已很是難得。

戚涼爭不以為意,提起酒壺為二人各斟一杯。

今晚他允許她喝酒么

她剛接過杯子還未來得及詢問,就見那些貴族子弟紛紛朝這邊走來。

應織初吃驚地張張嘴,便瞧著他們熟絡地坐在桌案前。

眾人圍著戚涼爭飲酒相談,更有甚者沒了空座,只能立在眾人身后相陪笑之,時不時點頭應是,舉目望去此景好不融洽。

不是吧,這咋跟在九霄殿時的待遇不一樣啊?

轉念一想,那晚九霄殿請來的都是朝中大臣元老,而今夜李世子請的只是那些都內的貴族子弟。

看來戚涼爭在朝中名望不佳,卻在俞都子弟中很吃得開嘛。

真不知是老一輩的有眼光,還是這小一輩的有眼光。

應織初聞不慣他們周身混合的酒香胭脂氣,卻不能挑開明說,只能悶悶握著酒杯淺飲。

戚涼爭冷著臉色,聽眾人在他耳邊嘰嘰喳喳,半響才微微吭聲,不至于冷場太過。

直到舞'姬入場,眾人才散開各自入座。

等到桌前只他二人,應織初低聲道:“大人,沒想到你男人緣這般好啊!”

坐在遠處看戲的李柏如,悠哉地揮著折扇,踢了一腳跪在地上的門童,問道:“你仔細看看,戚大人身旁的女子可是那日的小賊?”

門童連忙應是,望向那處偏僻客桌,不確定道:“奴瞧著像是,又仿佛不是。”

“那你就給我仔細瞧!”他揮著扇柄打在門童臉上,沒好氣道。

門童只能揉揉眼更賣力地盯著應織初看去,他記得那日在聞墨齋的神秘女子遮了面紗,并未看清具體長相,只能心下一橫,賭道:“奴瞧著是她。”

重新跪叩在地,滿臉皆是內疚,可為了保命已顧不了那么多。

李柏如微愣后,面色生出寒意。

“九遠,你想辦法支開戚兄,我要單獨審審這女子。”

“是。”九遠應道。

李柏如手指捻著扇柄玉墜,心里斟酌著,若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想將丟畫之事猜忌到戚涼爭身上。

他二人交友已是十載有余,若單單是一幅畫,戚涼爭喜歡自己便會送他,何至于如此費勁?

他怕的是戚兄被女'色迷惑,誤替旁人背了黑鍋。

聽說,這女子是離國樂師,莫非是離國……

九遠走到角落里,趁著舞'姬扭身回眸時,向她拋去一個眼色。

女子當下了然,腰肢微扭與同伴擦身而過,借機低語。

“我真想為戚大人獨舞一曲,不知他愿不愿意?”

“哪由得你這般做夢?他什么樣的女子沒見過”

“可我等這一天,都等了好久了,好不容易才見到他。”

“你專門為他入的貪香樓,一直等他到現在,也是呆蠢。不像我,喜歡李公子,都不敢多看兩眼。”

“有何不敢的,不說,他們怎么知道我們喜歡?”

舞'姬說完,便躍臺一跳,步履輕盈,舞姿不亂,朝著戚涼爭的地方舞了過去。

眾舞'姬見狀紛紛一怔,片刻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舞著。

此女子越跳越近,心跳砰撲至起,心上人卻似未看到一般。

她腰身一彎,作扶柳狀,只為將他看得更清。

戚涼爭只漠視飲酒,不做多瞧。

她不甘心,像是耍起了性子在他身邊越舞越興,作嬌媚態,作婉約態,作柔情似水。

眾人嘖嘖兩聲,有的已落哄笑聲,都等著看熱鬧。

直到一曲畢,此舞'姬才悻悻作罷,她垂下手臂,不去擦拭額頭汗漬,只揚著明眸灼灼瞧著黑衣少年,不肯離去。

到了這時,應織初才瞧出了名堂,她輕咳兩聲,示意少年抬眸。

戚涼爭掃她一眼,薄唇微啟,“怎的,花酒不好喝?”

花酒?

噗嗤!……戚涼爭他在諷哪個?

難道他坐在這臨鳳閣,便摘得干凈么?

應織初憋著笑意,故作慪氣道:“嗯,難喝死了。”

戚涼爭涼涼挑眉,側目瞧向那“動機不純”的舞'姬。

舞'姬內心嬌羞害怕,卻提著力氣逼自己直視他,像是要從他的眼神看出他的心思。

戚涼爭不買賬,語音寒涼:“你是想讓我請你喝酒?”

這話明顯是對舞姬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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