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朝

第176章 敢搶本王的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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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織初俏立在假山后,小臂抬起,橘色衣袖便微微滑落,露出那小一截瑩白。

腳上步法也熟練地走動著,回憶著那支父親教習的舞蹈。

繡著金線鳳凰尾翼的裙擺,劃起一個美妙的圓弧,像乍開在地面上的絢爛牡丹花,連飄風都散出了清香味,少女身影亦是輕盈轉動小圈。

再回眸,眼間多了幾絲得意。

這支舞,是她跳過最難跳的舞。

亦是,她最愛的舞。

那日在云鳳閣,她向男子提起父親教習自己鳯凰闕步舞的事時,本想等他追問個故事經過。

可戚涼爭卻連眉毛都沒抬一下,一副極不感興趣的樣子。

……手臂慢慢垂落,少女望向灰暗遠天處,亦是忍不住輕嘆。

金甲城中有傳言,說梁父不喜自己跳舞,此言不假。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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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父親尋來了鳯凰闕步舞的舞譜,甚至還送給她做生辰賀禮。

當時拿到這天下第一支舞的譜子,她真的是開心得要暈過去了。

花費了將近三個多月,才熟能生巧地練會了里面的每一個動作。

可,父親卻不允許她跳了。

從一開始父親會來監督她練舞,到后來父親收走了舞譜,甚至是嚴令她不可以私自跳,更不可在人前跳這支舞。

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甚至自己做錯了什么,只是如往常般乖乖垂了頭,連句反駁都沒有。

少女思緒飄忽時,喃喃道:“父親,我如今為了保命在人前跳這支舞,你在九泉下會不會不開心?”

無人回應。

她亦是搖頭輕笑,再抬眸卻覺得額角上落了什么,涼涼的,薄薄的。

一片擦過面龐,融了半塊又滑落地面上。

少女心間顫觸,再看向眼前微變的景象,微張著嘴好半天,才吐出那幾個字:“是雪……竟然落雪了。”

“父親,是你么?”

“下雪了,你們看!”庭中宴席上一人指向天中,驚呼道。

眾人漸漸止住嬉鬧聲,望著這忽變的天色,醉醺的臉龐上又多了好些驚喜。

“是初雪!”

“太好啦,哈哈哈!天佑我俞國!”

相互冷眼對視的南信王爺和戚涼爭亦是不約而同望向眼前絮絮急落的大片雪花。

一時無聲。

喜宴,落了初雪。

那些舞娘只能悻悻退場。

而眾位貴族賓客,亦是默契地坐了座位。

欣賞著眼前白紛雪景,舉起酒杯暢飲,何而不快?

少女輕盈身姿落在鋪成瑩白卷軸的庭院中時,有的賓客便擰了眉。

想著小小年紀的無名女子,竟能得了太后賞識在這戚家的喜宴上,獨身獻舞……

人們瞧著她開始竊竊私語,等她出丑的那一刻。

看她如何摔倒,如何毀了這幅大卷天成白畫。

應織初抬起下巴,眉眼間是從未有過的清傲。

腳尖輕點,如鳳身姿便朝著雪畫中落腳。

“!哇,好輕功!”

一聲莫名高嘆并未亂了少女思緒。

她身姿輕盈,卻不落下。

只單腳輕觸地面,壓得薄雪微陷,整個人又旋轉著飛上了半天中。

“輕漫九天?!”一聲莫名呵斥在房檐上響起,說話的男子甚至還不懷好意地看看身旁的男人。

見后者不吱聲,只是沉著臉色。

他便又多嘴問道:“你教出的徒弟?”

“唉,還以為今日能看見天下第一舞呢,原來是跑人家房梁上看輕功來了,好掃我興哦!”

他說著就撇嘴,目光卻不由自主又瞥了回去。

可這一撇,便再也離不開了。

女子橘色衣裙落在雪畫中,小小一只看上去甚是可憐。

可她舞動的步法,還有那搖曳的身姿,哪里讓人挪的開視線。

這女人像是水做的,媚骨中分出了幾分柔情涼意,不可近觸;軟緞身子癡劃出無數生情幾許,逗得人想迎面一攬。

顧盼回眸間,雙臂比劃出漂亮的姿勢,盈盈小腰亦是在冷雪中鎖住了萬種風情。

……有著鳳與凰的如膠似漆,又有著浴在旁人眼中的滾滾熊火。

這段獨舞,看得人如癡如醉,如傻如呆。

不知是在看舞,還是在看那個妖禍小人。

甚至幾滴臭口水,都悄悄砸在了地桌上。

只想瞪眼看的更清楚時,女子卻擺好姿勢不動了。

“怎么不跳了,快跳啊!”有人不滿呵道。

紅衣少年抬眸望向那落在薄雪中的俏人,眉眼皆是淡淡。

應織初微微平復著呼吸,卻不為旁人催促所動。

直到,起風了。

她像是聽到了號令,明眸含光,雙袖飛甩,整個嬌影又是一個浴火臨飛的動作。

將自己與雪景融為一體,整個人起身入了半空中,在空中調整身姿,看了眾人一眼。

無有蔑視,卻清高至傲。

做出了與鳳凰抖動翎羽相似的動作,像是鳳凰親臨人間。

“我看到了什么!哈哈哈!痛快!”

“不愧是天下第一舞!”

“快下來,爺要賞你個夠!”

“下來!下來!”

無數興奮拍手呵斥著,驚呼聲越來越嘈雜。

女子不為所動,瞥向那紅衣少年,而他亦是回望自己。

她抬起手腕,伸向他的方向,整個身子便如花瓣般朝他落去。

亭亭玉立地落在他眼前。

連帶風的雪濕,都蹭了少年的眉眼。

“大人,恭喜啦。”她誠摯一笑,是個童真的漂亮臉蛋。

戚涼爭亦是挑眉,拿出了把玩良久的物什,攤在她視線中。

輕佻著語氣道:“跳的不錯,賞你了。”

少女剛想走著場面說謝過,便瞥見了那物什為何。

雪玉如彎月,引穗上懸了兩顆鏤空金珠。

竟然是——棲月!!

裴太妃送給小兒南信王爺,又由南信王爺耍玩應織初時交給了雪雙,說是借了美人便壓物在戚涼爭這里。

他竟然沒有還給南信王爺么?

心間猶疑著,手指卻不由自主去接這塊玉佩。

她亦是莫名自己這個動作。

將這一幕看在眼里的南信王爺,只是冷哼一聲,“戚大人真會做人情,棲月送美人,妙哉!妙哉!”

“拖王爺的福。”戚涼爭挑眉歪頭,回嘴道。

“哼!”南信王爺不甘心轉了頭。

在眾人不解的議論聲中,他確實豁不開面子討回玉佩。

可,相送棲月如此出風頭的事,卻讓戚涼爭這個臭小子給搶了!?

那他這身大紅袍不是白穿啦?!

他就是來砸場子的,不是來被打臉的!

女子收了賞賜,便默聲退下。

眾人卻才回味過來。

“會跳天下第一舞的,不是只有那個亡女么?”

“此女,莫非是梁貞!”

“梁尚書的女兒竟然活于人世間?!”

“太不可思議啦!”

眾人議論聲中,二樓雅間的窗戶又多開了一點。

戚太后立在窗前,望著庭院雪布上留的那幅“大作”,冷聲中略有贊許,“不愧是天下第一舞,這幅鳯凰闕步圖,真是栩栩如生。”

立在她身旁的雪雙,亦是盯著那幅開在雪上的鳳凰圖驚得說不出話來。

也唯有處在高處的他們,能賞到這幅“雪畫”。

原來,這就是雪舞?

“你可將她的舞步都記下了?”戚太后沉聲問道。

“是,屬下都記住了,保證一步不錯。”雪雙堅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