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姬瑄有些動容,喝口茶壓下情緒,才問,“為國選賢,這就是你設武考的初衷?”
“當然不是,”韓義奇怪地看姬瑄一眼,“王兄怎么會這么想?某只是商人,為國選賢那是朝廷大臣的事。”
“那你,”姬瑄咬著牙問,“說這么多做什么?”
虧他以為這人深明大義,即使不在廟堂,依舊一心報國、為君分憂。
感情,自作多情!
“只是拿出一個例子佐證而已,”韓義奇怪地看姬瑄一眼,“王兄做什么這么激動?”
自己也沒做什么吧?
那痛心又悲憤的眼神是幾個意思?
好奇怪!
自己可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
聞言,姬瑄動作停滯一瞬。
他居然忘記在微服私訪,現在只是一個出來游玩的富家子弟。
平心靜氣深呼吸,姬瑄擠出一抹笑,“某只是覺得韓兄如此俊才,當為朝廷效力。”
“承蒙王兄夸贊,”韓義搖搖頭,“不是為兄膚淺,實在是世人逐利,朝臣都想著往口袋里摟好處,為兄沒法清高。”
他不多賺錢,拉攏靠山的銀子都沒有,還怎么壯大韓家?
這話,讓姬瑄的笑意瞬間凍結,“韓兄此言何意?”
聽到這話,韓義好奇地看著姬瑄,“王兄,你真是大家子弟?這么淺白的道理都不懂?”
他很懷疑,這么單純的人,是如何撐起諾大的家業。
“非也,”姬瑄垂下眼眸,“某身邊之人,個個都是國之重器,殫精竭慮以報君恩,甚少私心。”
“王兄接觸的人比較高尚,”韓義并沒有反駁什么,“韓某一介俗人,做事比較粗俗。”
“也對,”姬瑄理解的點點頭,“接觸的人不一樣。”
他接觸的都是大周的肱骨之臣,自然與一般人不同。
想到這,姬瑄驕傲地挺挺胸膛。
聞言,韓義嘴角不斷抽搐。
他感覺這個京城來的公子哥,傻乎乎的。
朝堂那些人有一個簡單的?一個個的藏的比狐貍還深,誰知道他們為人究竟怎么樣。
“咱們接著說,”姬瑄對神童的事非常感興趣,“你準備怎么考驗他們?具體情況如何?”
“文取學識,智取機敏,武取悍勇,數取算術,”韓義笑著開口,“若想知道具體經過,王兄屆時觀看就行。”
不是他不想仔細說,而是有些問題還要商討,并沒有確定下來。
“有機會某一定觀看。”
“主子,”祁庸看著天越來越晚,兩人卻沒有起身的意思,忍不住提醒,“咱們該回去了。”
已經在黃家耽誤太久!
雖然黃家待著很舒服,可他們這次來是為正事,與他比起來,黃家根本不值一提。
“也是,”姬瑄起身,“祁庸,擺……拜別姜嬸子后,咱們就離開。”
說完,突然意識到自己跟別人一起來的,“韓兄,你可要一起?”
這句話,讓韓義回憶起一些不太愉快的場景,他毫不猶豫拒絕道,“某還有事需要跟嬸子商議,讓韓云先送你們回去怎么樣?”
“善!”
他這輩子都不會再跟別人同乘一車。
“韓義哥,”黃小三疑惑地問,“可是找娘商量神童賽的事?”
“沒錯,”韓義心不在焉回答,“你們忙你們的,我去請教嬸子。”
一個時辰后,姬瑄主仆倆回到房間。
祁庸伺候完姬瑄凈面后,小聲問,“圣上,要不要把韓義清理掉?還有黃家那些人。”
聞言,姬瑄動作一頓,陷入沉思。
今天的事,他以前完全沒有經歷過,新鮮刺激又充實,但,理智告訴他,帝王不該有這些情緒。
通常的做法,把異常因素抹殺才能斷絕后患。
然而,因為相同的處境,姬瑄對韓義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親近。
“算了,”姬瑄揉揉額頭,“朕微服出巡,并沒有彰顯自己的身份,不知者不罪。”
“即使如此,陛下依舊是一國之君,韓義不敬陛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暫且這樣吧,今天的事,朕不想再提,你也別說,就當從來沒發生過。”
“奴才明白!”
祁庸表面恭敬順從,心里卻掀起滔天巨浪。
即使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聽到耳朵里,還是非常震撼。
帝王的顏面是整個大周的尊嚴,致使一國之君失態還能全身而退,整個大周都找不到幾個。
韓義此人,果然不一樣。
幸好,他早防著這點,沒得罪人。
“黃家的東西,哪怕一杯茶都如此特別,”姬瑄想到吃過的飯菜,忍不住嘆息,“朕貴為天子,尚覺得驚艷,果然,百姓不可小覷,難怪有那句:民可載舟亦可覆舟!”
“圣上若是喜歡,”祁庸笑著開口,“直接下道諭旨,讓黃家獻上來就好,這可是他們天大的榮幸。”
聞言,姬瑄的臉刷一下沉了,冷聲斥責,“不可,朕為天子,怎么能強搶百姓。”
“圣上為君父,百姓本該供之,些許物件,談何強搶。”
祁庸覺得,自家主子貴為帝王,能看上黃家的東西,那是黃家的造化。
多少人送銀子、走關系求著上供自家的東西,就為了在宮里露下臉,黃家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攀上天底下最粗的樹,高興的敲鑼打鼓還來不及,怎么可能不情愿。
“非也,正因朕為君父,才不能如此行事,為君父者,當庇佑萬民,而非食其骨血。”
“圣上賢明,奴婢知錯。”
“無礙,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不懂這些正常,怪不得你。”
“謝圣上寬宥,”祁庸認認真真地行禮告罪后,接著開口,“主子,奴婢覺得黃家非同一般,尤其是黃家老二,一身怪力,稍加調教,可堪大用。”
“朕如此想過,”姬瑄說出自己的顧慮,“但是,他的年紀過大,又長于農家,見識不足,恐怕難以交付重任。”
“主子,”祁庸壓低聲音開口,“無論是黃家口還是黃家,處處透露出不凡,很可能有賢德之人隱居,黃家老二,應該沒我們想的那么不堪。”
“況且,奴婢觀黃家三個兄弟,雖心思淺薄一些,處事卻得體大方,并非不堪造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