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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正如老爺子所說,世間的事不可能非黑即白,他卻不愿意自己也這么糊涂下去。
“爹,這不現實,”韓義苦口婆心地勸說,“若真是這樣,整個韓家都會受到連累!”
若只是自己的事,他的反應也不會如此激烈。
無論內情是什么,別人只要看到自己負荊請罪,都會認為錯在自己,屆時再怎么補救都徒勞。
“是啊老爺,”韓云小聲開口,“這樣完全逼著少爺自己打自己臉。”
也太狠了點!
“屬下也不贊同,”韓一跟著反駁,“事關韓家顏面,老爺還是三思比較好。”
“屬下也是,”韓二拱手道,“少爺確有錯,卻沒到公開處刑的程度,更不能牽連到整個韓家。”
韓義的話,韓起可以當成推諉。
但是韓一兩人開口,他就開始認真的思考起來。
沉默良久,最終決定,“可以坐馬車去,但是到黃家口之后的路,必須走。”
這是他的底線。
就是老爺子從棺材板跳出來,他也不會改變主意。
“行,”韓義咬著牙開口,“我答應你!”
他真的很懷疑,自己是否是親生的。
親爹只有自己這一個兒子,不說寵溺,就連最基本的憐惜都沒有,跟撿來似的。
簡直天下奇聞!
黃家口,姜暖并不知道韓起逼著兒子負荊請罪。
一家人收拾整齊,帶好帽子手套,下地拔草。
此時的黃家口,絕大部分人都在地里,就連孩童也帶了過來,稍大一些的,做一些自己能干的輕省活,抱草什么的,稍小一些的坐在地頭照看更小的娃娃。
相比水田那邊的繁忙和沉重,麥地這邊稍稍悠閑一些。
姜暖自己彎腰拔半天草就會腰酸背痛,但是對常年勞作的人來說,拔草算是地里比較輕松的活計,就是一些腿腳不好的老人,也會搬個矮凳,坐著拔。
本該安享晚年的老者,如此辛苦也不過是想為家里盡一份心力。
“五奶奶好!”一個瘦黑的娃娃打招呼。
“乖,”姜暖笑著遞過去兩塊米糕,“拿著吃,慢點,別噎到。”
說完,還摸了摸孩童的腦袋。
“給他這么金貴的東西做什么?”黃五叔擺擺手,“狗娃好養活的很,雜面糙米就行,這些留給大牛二牛吃。”
“特意帶來的,就是給孩子們吃的,”姜暖指指胳膊上的跨籃,“這里還有很多。”
“有心了,”老者笑瞇了眼,“要不讓大牛二牛留下來一起玩?”
“五太爺,”大牛立刻搖頭,脆生生地說,“我們要去拔草,沒法跟狗娃一起玩,下次行不行?”
“我可以跟你們一起么?”狗娃怯怯地看著大牛,“我想跟你們一起玩。”
“可我們要干活,沒法陪你玩。”
“我干活可快了,還可以幫忙。”
“奶奶,”大牛求助地看著姜暖,“怎么辦?”
見狀,姜暖輕笑一聲,柔聲問,“你想跟狗娃一起玩么?”
“想。”說完,還重重的點點頭,生怕姜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那你們一起問問五太爺,”姜暖指指身后,“若是他們也同意,我就同意你們一起。”
“太爺爺”狗娃眼巴巴地看著黃五叔,生怕他不答應。
“咱家這么多活也沒見你這么勤快,”黃五叔好笑地擺擺手,“去吧,記得早點回來。”
“哦,太好了!”
說完,三小手拉手邊跑邊跳。
見狀,姜暖笑了,然后又放下幾塊米糕,“五叔先忙,我也去了。”
“去吧去吧,若是狗娃不聽話,直接揍,這孩子調皮著呢。”
“行,侄媳知道了。”
說完這句,一行人才接著往前走。
“娘,想著屁大點的大牛一本正經說自己要干活,兒媳就想笑。”
“噓,”王氏壓低聲音開口,“別讓他們聽到,又該不高興了。”
最近這兩孩子,一直說自己長大了,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小。
“人小鬼大,”姜暖搖搖頭,“讓他們玩吧,只要別糟蹋麥苗就成。”
此時的賣地已經到了腿肚,麥苗中心開始抽穗,只是時間太短,刺還都是軟的,并不扎人。
拔過這一遍草之后,它們就徹底長不起來,不用再一遍一遍薅,只等著四月底五月初割麥就行。
“這肯定不會,”謝氏搖搖頭,“農家孩子可沒有這么不懂事。”
都是苦過來的,剛過上兩天好日子而已,無論多小的孩子,糟蹋糧食都不會被慣著,最少也是一頓抽。
更別說,自家孩子一向懂事。
“嗯,隨他們玩吧,小孩子不能太拘著。”
遠遠看了一眼,發現三小就在麥地周圍折騰后,姜暖就徹底不管了。
到處都是人,又沒水,不會出現意外。
“今天的草好拔,”謝氏指指腳底,“就是泥沾腳,沒一會兒就要刮一下鞋底。”
幸好,下地之前特意換了雙布鞋,若是繡花鞋,自己可要心疼死。
“竄的真快,”看著已經到腳踝的草,王氏搖搖頭,“就下了兩天雨,已經長這么高,若是麥苗也能長這么快就好了。”
“想法很好,為娘努力試試。”
與野草生命力比肩的小麥,想想都讓人激動。
真的能培育這種,根本不用再拔草,只是相當不現實。
至少,在此之前,姜暖并沒有聽說過誰研發成功,反而各種除草劑層出不窮。
姜暖也覺得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卻不妨礙內心的蠢蠢欲動。
聞言,饒是盲目信任婆婆的謝氏也動搖了,“娘別當真,大嫂只是隨口一說。”
“嗯,我知道的。”
啞然一笑后,繼續埋頭拔草。
她就知道這樣!
黃家的旱地不多,姜暖沒想著一下子拔完,剛準備休息,就聽到有人喊,“五嬸,韓公子背著荊條來了。”
來人的語氣說不出的驚奇,似乎也沒想到會發生這事。
“負荊請罪?”謝氏震驚地轉過頭,“娘,韓義哥搞什么?”
戲文里唱的,居然硬生生發生在眼前。
怎么想怎么覺得奇怪。
“誰知道呢,”姜暖搖搖頭,“回家看看再說。”
她也想知道韓義究竟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