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念丟開手機倒頭就睡,補了半個小時才在鬧鐘和六六的雙重催促下醒來,吃過早餐前往片場的途中,她才不慌不忙給楚寺發了一條信息,詢問馬蔚竹的情況。
半個小時后,楚寺回了信息。
昨天剛把她從南邊帶回來,她的情緒一直很激動,一定要見蘇利民。我咨詢過你安排的心理醫生,確定見到蘇利民有利于治療,就給她安排在昨天見面。
隨后,楚寺把見面的對話內容,以文字版的方式發給了薛念,并表示雖然不是字字句句精準,但百分之九十符合。
薛念仔細看了看,心下冷笑,再次刷新了對蘇利民的恨意與厭惡。
馬蔚竹:我都保證不會找你麻煩了,為什么要把我關在黑工廠?
蘇利民:我沒有我本意是想讓你有份工作。
馬蔚竹:工廠老板是你司機的表弟,他都告訴我了。是你讓他看著我,騙我說出去就會被關進精神病院,永遠出不來。是你吩咐他打我,讓我聽話。
蘇利民:我初衷是為你好,我怕你在外面受欺負,你的病
馬蔚竹:我的病就是你造成的啊,我的孩子呢?我兒子在哪兒?
蘇利民:我、我會彌補
馬蔚竹早年就有重度抑郁癥,有自毀傾向,后來失蹤,竟然還是被蘇利民的人控制在黑工廠,關了這么多年,沒有徹底崩潰都是不幸中的萬幸。
薛念從文字版本也能看出,馬蔚竹的思維能力、表達能力,都比健全人稍弱。
盡管如此,還是能從她的言語中看出她的堅定,以及良善的一面。
薛念心中發堵,想到馬蔚竹的父母已經在前幾年去世,臨死前也都惦記著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出現。
最可怕的是,根本沒有人知道馬蔚竹不是主動離家出走,而是被逼迫離開,漸漸音訊全無。
直到楚寺找到她問了,才知道當年她主動打給家里報平安的電話,都是黑工廠老板和老板娘盯著她打的。
薛念見楚寺反正起床了,干脆給他打了電話過去叮囑。
“先顧好她的身體,等她稍微平靜一些就給我發信息,律師那邊我有個小想法,你轉達他們看看能不能走合法程序辦到。”
薛念對著手機話筒小聲說了一遍,對面沉默片刻,響起了楚寺略帶著笑意的回答。
好的,我今天之內轉達給律師,得到答復就給您回復。
薛念應下后掛斷電話,心知是不能再瞞著外婆和貴婦了。她可以一直找醫療團隊看護馬蔚竹,但沒有家人的陪伴和支撐,心理創傷不那么容易恢復。
薛念想了想,還是先給蘇慕打了個電話,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聽筒里一陣沉默,蘇慕顯然也被蘇利民的惡劣給震驚了,久久無法開口。
“我最近沒法去外婆家,你看你有沒有時間,當面跟她們說說。我怕電話里說了,她們要是急病了沒人照顧。”
嗯,我今天就去。你好好拍戲,顧好你自己的身體,不要為蘇利民的事慪氣,不值當。
蘇慕提及蘇利民時,語氣比平時冷酷很多,幾乎不帶有一絲情感。
薛念答應下來,掛斷電話后,默默嘆了口氣。一個渣男,毀了好幾個家庭、好幾代人,如果不能讓他付出慘痛代價,真是老天爺不開眼。
抵達片場,薛念的心情還是很沉重,一整天都在擔心律師會不會同意她的建議,到了下午收工時接到楚寺的電話,她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
律師說可行,雖說您這想法的角度刁鉆了一點,但好好操作可以成功。
“那就好,記得挑選一個環境最惡劣的地方。”
好的,大小姐放心。
薛念掛斷電話走向停車場,上車后吩咐高司機去莊野的酒吧,她答應了要幫他找媽媽,不管結果如何都應該當面告訴他。
今天收工早,薛念抵達酒吧外面還不到六點半,店門還沒敞開,里面只有莊野和李藍正在打掃。
聽到她來了,李藍有些驚喜,熱情地跟她聊了好一陣。莊野沉默著等他們閑聊,見聊得差不多才讓她上樓。
薛念跟在他身后,進入上次來過的休息室里,坐下后就開門見山。
“我找你的生母了。”
薛念觀察了一下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驚訝,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隨意懶散。只有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緊張氣息,以及加快的心跳血流,表示他此刻并不平靜。
薛念整理了一下措辭,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給他,感知到他身上散發出的滔天恨意,以及那種快要將人吞噬的憤怒,她心里也跟著不好受。
“抱歉,一開始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
“你抱什么歉?”
莊野氣怒上頭,一腳踢在旁邊的桌子上,背對著薛念罵了幾句臟話。
等罵完后稍微冷靜了一些,他才轉身面對薛念問道:“她人呢?我能見她嗎?”
“我會問問心理醫生,如果不影響病情就可以,如果暫時不行,也不急著這一時半刻。”薛念知道他會理解,看似狂躁的莊野,實際只是個藏不住的真性情青年。
“嗯,知道,你問完了告訴我。”莊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這么說,你既是我的親妹妹,又是我親表妹?媽的,老畜生不干人事!”
薛念點頭附和:“嗯嗯,確實不干人事!不過,我有辦法讓他下半輩子過得很慘很慘!”
“哦?什么辦法?”莊野好奇地挑了挑眉。“買兇殺人?不對,買兇閹了他再殺掉?”
薛念:“”她像是這么不守法的公民嗎?“不是!我是咨詢過律師的,合理合法的方案。”
莊野撇撇嘴,顯然有點嫌棄。“合法的方案,一般都不狠。要不我去買兇吧!”
薛念敲了敲桌子,打斷了他的危險念頭。
“違法的事你就別想了,要是為了報復他,把我們自己賠進去了,多不劃算啊!你就聽我的計劃吧,對他這種人來說,絕對是最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