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將馬車停在了，劉式布行的門口，譚洛和小栗從馬車上下來，跨過臺階，走進鋪子里，尋找著范掌柜的身影。
“這里的針腳太粗了，要改一下。”范掌柜正在里面吩咐著繡娘做事，見到有客人進來，便走上前來迎，“呦，阿洛掌柜的！許久沒見，甚是想念啊！”
范掌柜身穿深綠色長袍，身材高大，體型健碩，皮膚黝黑，長相有些粗獷，但是說話和待人接物卻是極為有禮。
“范大哥最近可安好？”譚洛展開笑顏，熱絡地打著招呼。
“甚好，甚好，來里面請。”范掌柜引著二人進了后面的茶室。
三人到了茶室，坐在矮榻上，范掌柜用小木勺舀起幾粒枸杞，用鑷子夾起幾顆紅棗，放在茶壺中，為二人倒了兩杯茶，“如今啊，這入秋了，天氣涼，你們這些丫頭啊，可得注意著點兒身子，得多喝點兒這補氣血的東西。”
“謝謝范大哥，范大哥果然懂行。”譚洛謝過范掌柜，豎起大拇指夸贊著，拿起杯子喝著茶。
“嗯，經常這樣照顧夫人，便也多少都懂了些。”
譚洛看著范掌柜有些粗糙、發白的手指，猜測許是長年漿洗衣服，觸碰染料所致。她想起那日，在酒樓，同行在一起吃酒的時候，范掌柜說他是贅婿，自己看上了個藝館唱曲兒的藝伎，那藝伎傾心于他，并且已經委身于他，但是家中老婆不讓納妾，所以想買一個僻靜的小院兒，安置那藝伎。
“阿洛這次過來，可是有事商量？”范掌柜試探著問道。
“素聞這劉氏布行的布質量是最上乘的，范大哥，實不相瞞，我現在急需一批上好的里衣。”譚洛放下茶杯，懇切地說道。
“要多少件？”
“大概要八十件到一百五十件之間，具體的數字我還得再確認一下。”今日上午從包氏布行離開的時候匆忙，竟忘了問包掌柜，他將多少件里衣放在了前廳。
“何時要？”
“最好是五天之內。”
范掌柜挑了挑眉毛，微微搖頭說道“阿洛姑娘，不是范兄不幫你，只是，這批里衣你要的數量多而且急，目前，布行里面也有別的客人的衣裳在趕制，若是接新單，怕是要等一個月之后了。”
譚洛心中一沉，感到此事有些不好辦，心中琢磨著，看來只能用非常之法試一試了。
“范大哥，若是您不介意，阿洛想問問，您的哪位歌姬可安頓好了？”譚洛見四下無人，湊到范掌柜的耳邊低聲問道。
范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隨即微微皺眉，警惕起來，語氣有些不善“阿洛姑娘，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要威脅范某？我范向文是最不怕別人威脅的！”
譚洛擺擺手，“范大哥誤會了，此事我怎會同嫂夫人講，只是這一次，阿洛真的需要范大哥幫幫忙。”
譚洛見范掌柜臉色微微緩和，繼續說道“這次的契約呢，我可以和范大哥您簽訂，而不是和嫂夫人的劉氏布行簽，范大哥，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范掌柜楞了一下，隨即瞇起了眼睛，沉思著。
譚洛見他沒說話，知道此事開始有轉機了，“這次里衣的訂單，阿洛以市價的三倍來購買，屆時，事成之后，這筆錢，我可以私下派人給您送過來，不讓嫂夫人知曉。”
譚洛頓了頓繼續道，“或者，若是范大哥，放心將此事交于我去辦，阿洛可以幫范大哥在京郊買一處小院兒，派人將您那位歌姬接過去，范大哥您看如何？”
“嗯……”范掌柜微微點頭，“只是，若是在鋪子的后院，生產新的里衣，怕是夫人會過問，到時就不好辦了。”
“范大哥，您可以租一個無人用的院落，遠離集市，租金還便宜，收拾一下，拿一些鋪子里上好的布料或是買一些布料，范掌柜經營這么多年，肯定有關系好的布商，況且，這庫房和賬房不都是您在官嗎？您再找一些人手、幫工，這事兒不就成了嗎！”
“阿洛只是給您出了注意，具體怎么操作，想必范大哥比我有經驗。”
范掌柜微微點頭，“嗯，這么多年辛辛苦苦操持布行，竟是為他人做的嫁衣，一點兒好處沒撈著！若是能成，日后我也可以，自己私下里開一間布行，屆時，阿洛掌柜可要常來照顧范大哥的生意啊！”
“一定，一定！”聽到這里，譚洛知道此事成了，“多謝范大哥，今日晚些時候，我讓小栗把契約給您帶過來。”
“好，既然阿洛妹妹開口，范兄自然幫忙，我這就開始著手辦這件事情！”
“有勞范大哥了！”譚洛和小栗向范向文行了一禮，便離開了劉氏布行。
“走，回府！”譚洛吩咐道。
上了馬車后，小栗用崇拜的目光看著譚洛，眼睛亮亮的，“阿洛，你真是有三寸不爛之舌！起初，那范向文都明確地拒絕你了，原本不能成的事情，你說了一番話后，愣是讓你給說成了！”
“哈哈，雖然說是成了，但是，心中還是有些怪怪的感覺，你說，我出的這主意，算不算是餿主意？這樣，會不會對范掌柜的夫人不太好？”
“嗯，這幫助她的相公在外面安置小妾，好像是不妥了些，但是這小妾又不是咱們送去的，是那范向文自己招惹的，再說了，就算我們如今不幫他安置，日后這歌姬找上門，豈不是更影響這夫妻二人的和睦，而且，到時候傳開了，對她自己也不好。”小栗義正言辭地解釋著，說的頭頭是道。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這也是沒辦法了，不知道秀兒和香玉那邊怎么樣了。”
譚洛忽然想起什么，沖李叔喊道，“李叔，我們不回王府了，去東市的包氏布行！”
“好嘞，王妃您坐穩了！”李叔高聲吆喝著，“駕！”
到了包氏布行，譚洛找到包掌柜，問道，“包叔，那批被雨淋過的里衣怎么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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