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養你們這些人有什么用!全都是廢物!”
宣政殿內,龍椅之上的皇帝被氣的把書案上的奏折全部扔到了大殿之下,其中一本直愣愣地砸在了少府大人周琛的頭上,額頭一下通紅了一塊。然而,面對天子之怒,誰又敢在這種時候表現出絲毫的怨氣?只能是硬生生地受著,連大氣也不敢出。
此次陛下發怒,全是因為天河最大水流處,韓州與風峽大壩出現了裂痕,已經有決堤的現象。而這今天傳回來的消息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現今的情況,恐怕比之前的相比又嚴重了許多。許承乾從國庫撥款三十萬兩白銀用于修復堤壩和賑災,想要從朝中選出得力官員前往韓州幫助南平王治水,卻沒想到,這底下的官員,居然一個比一個不靠譜,只是面面相覷,彼此沉默,沒有一個人主動請纓擔下此重任。
“一個個享著高官俸祿,這種時候個個都成了縮頭烏龜。”
許承乾已經許久沒有生過這么大的氣,冷眼看著底下的臣子們。外邊的太監通傳了聲“許丞相到——”,許承乾一下把目光放在了快步邁著步子走進殿內的許海晏。
“許愛卿,你終于來了。”
“陛下何必如此動怒。”許海晏在來的路上已經聽跟著自己來的公公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知道宮里頭的那些官員總是有諸多顧忌,不會有人想要接下這門差事。
皇帝這個時候詔自己進宮,就像李惟楚說的,多半是已經做好了讓自己頂下這份差事的準備。
“這皇帝也太沒人性了,怎么什么事都先找你?”李惟楚跟著太監把許海晏送出門,旋即停在門口一臉郁悶地看著門外已經準備好的馬車,“才剛從另外一個工程回來,飯都還沒吃完……”
李惟楚話還沒說完,那邊的太監就似有若無地瞟了李惟楚一眼。許海晏注意到他的表情,趕緊對她說道:“慎言。”
“知道了知道了。”李惟楚點頭,“許大人,別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抗。那水利方面自有少府的周大人和他管轄的工部管,咱們少操點心。”
“這與風峽決堤的事情絕非兒戲。”許海晏一改往日同李惟楚說話時的語氣,變得十分嚴肅且一絲不茍,“與風峽決堤,韓州的百姓將流離失所。那后果絕對不是我們想看到的。”
“我一身才干,正是為國而學。若不能為君分憂,才學于我又有何意義?”
許海晏最后扔給李惟楚這樣一句話,跟著公公上了馬車進了皇宮。
“許愛卿,你來的正好。”許承乾指著底下的周琛,還有工部尚書工部侍郎,段瑋段從文父子怒道,“這水利本就歸少府歸工部管,結果這幾個人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怎么,難不成朕要讓文霽月,容啟,霍宗明去管?”
“陛下!”
底下的段瑋戰戰兢兢了許久,此刻見許海晏來,膽子才終于稍稍大了些,“并非微臣不管,而是這實在是管不了啊!”
“如何管不了?”許承乾盯著他說道,“你這些年讀的圣賢書,莫非全讀在狗肚子里去了?”
被皇帝當場這般辱罵,對段瑋來說絕對是莫大的羞辱。只是這段瑋剛剛開了個口,膽子一下變得大了許多:“陛下,這與風峽,高祖皇帝修建的時候,就已經被當成是逆天而行的行徑。從那以后,天河便時常發大洪水,而京嵐城位處下游,甚至時常能看到天河干流之一汾水斷流,對京嵐也有不小的損害。現下大壩即將決堤,這不正是天意的體現嗎?這是上天在警告我們不得逆天而行,需順其自然才是……”
“段大人此言差矣。”
許海晏在一邊聽著段瑋的回話,出聲說道,“這與風峽的修建,于國于民,絕對是一件好事。現下與風峽出了問題,恐怕這之后,天河中下游的百姓會不得安生,洪水發生的機率相比以前會更加大啊!”
“段大人,朕問你為何不能管,你現在居然還說起高祖皇帝的不是來了?”
許承乾已經失去了為數不多的耐心,看段瑋和段從文的眼神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只是隨意地擺手,對一邊的許海晏說道:“既然兩位段大人管不了,那便只能另選管得了的人來了。”
“來人!”
“老奴在。”一邊的陳若弗立刻應上。
“從今日起,革去段瑋工部尚書,以及段從文工部侍郎的官位。朕將擇日另外從工部提拔有識之士。”
“陛下!”
一邊一直沒說過話唯自己父親是瞻的小段大人跟著自己爹爹委屈地喊著陛下,怎么都搞不明白,怎么才被提拔上來沒多久,這么快就被革職了?這個問題還沒得到答案,一邊的段瑋掙扎了兩下,便認命地放棄了抵抗,被守衛摘下烏紗帽,帶離了宣政殿外。
雖說瀛王手眼通天,可這瀛洲地處偏遠,京嵐城畢竟是陛下的地盤。
要處決他們兩個小官,只需隨便找個理由,還不是易如反掌?
自從段瑋聽說與風峽決堤之后,就知道自己恐怕要大難臨頭。這會兒只是削去官職,真去了韓州,恐怕連命都會折在那兒。
那瀛王雖然傳信來說在朝中助丞相一臂之力,可誰也沒那個膽子,跟著丞相大人上刀山下火海。完了還得被皇帝猜忌,人頭落地。
“真是一開始就不應該淌這趟渾水。”
段瑋和段從文被趕出宮門外,段從文看著自己的爹爹若有所思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總算是把這兩人從工部給挪開了。
許承乾看著剛剛段瑋和段從文離開的方向愣神。
前些天收到情報,說段瑋和段從文同三哥的人有來往。深入一查,果然有些貓膩。原本是打算讓他們兩個同許海晏一起去韓州治水,再隨便派些人手把人都給殺了。卻沒想到這段氏父子如此窩囊,三言兩語就被自己給嚇唬走了,還用的如此憋足的借口。
要不是這兩人實在沒什么利用價值,許承乾倒還真有想把人給留下來的打算。
只是沒想到自己這位三哥,也有看走眼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