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楚有材

第一百零三章 試探與安排

這就同意了?

槐夏原本在進書房之前,已經做好了會被南平王刁難的準備。有可能是十分強硬地說不能同許敬桓在一起,直接把她轟出府;或許也有可能是威逼利誘,直接給她幾百兩銀子,讓她離開許敬桓。

她連后路都想好了,要是南平王真的給自己幾百兩讓她離開許敬桓,那她后半生就準備好好靠這幾百兩起家,做些生意,讓自己變得有錢起來。

雖說自己身份低微,但等自己有了錢之后,至少有一方面可以幫到許敬桓,也不至于讓南平王如此排斥自己。

卻沒想到他居然這么爽快地就同意了。

“怎么?槐夏看起來好像不太愿意的樣子?”

南平王說完這句話,見她目瞪口呆不說話的樣子,旋即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桓兒,小姑娘莫不是你擅自拐回來的?人家其實不愿意嫁給你?”

“沒有沒有。”

槐夏趕緊擺手否認,“是我自愿跟小王爺來的。只是……”

“只是覺得我可能會對你百般刁難,所以有些意想不到?”

南平王輕笑一聲,讓槐夏腦袋一恍惚,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天朗池遇到許敬桓的場景。

難怪許敬桓生的這樣好看,看來都是遺傳了南平王的模樣啊……

“我也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桓兒想做什么,他做便是。我很少有阻止他的時候。”

南平王讓下人從廚房拿來了些小姑娘喜歡的點心放到槐夏面前,見她還是有些緊張,開口讓她稍稍放松些,“只管當作自己家便是。”

聽見“家”這個字,槐夏一下沒忍住,眼眶一下濕潤。

她已經多久未曾體驗過家的感覺了?

雖說丞相府的人對自己都很好,可畢竟算不上是真正的親人。而面前的這個南平王,這個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男人,正慈眉善目地看著自己,把廚房剛剛做出來的蝴蝶酥往自己這邊推了些。

僅僅是這樣一個小動作,槐夏感覺在這一瞬間,心理防線立刻坍塌了。

“我倒是忘記了,槐夏同自己的父母失散已經許多年了,我這人還提起你的傷心事,實在是不好意思。”

南平王誠摯地向她道歉,槐夏卻擺手道:“沒事沒事。”

“你還記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同自己的父母走失的?”南平王問道。

槐夏仔細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走失時候的記憶。可因為當時年紀尚小,許多地方記憶已經十分模糊:“大概是四五歲的時候。我只記得那天,我黏著我的奶娘出門去買菜,后來跟著一位大叔走了。起初那位大叔還待我十分友好,教了我許多東西。后來我才知道,那些東西都是用來偷人錢財用的。我不肯干,那位大叔便把我的腿打傷,讓我去做乞討的工作。”

“后來幾經輾轉到了京嵐城,被丞相府的人給救下,我才最后定居在了丞相府。那人販子也跟著報官被抓。”

“你到丞相府已經多少年了?”

“我是十三歲的時候到的丞相府,到現在已經三年了。”槐夏說道。

那看來,是許海晏剛剛被任命為丞相沒多久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南平王又繼續問她:“那你有沒有想過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槐夏被他這樣一問,突然愣住,旋即反應過來回復道:“這件事……我從來沒有想過……”

畢竟當時年紀尚小,記憶隨著這些年也逐漸變得模糊,只是零零碎碎記得些場景。可是要靠這些線索找自己的親生父母,無異于大海撈針,杯水車薪,毫無作用。

“若是你需要,我可以幫你。”南平王說道,“我雖然只是個待在韓州的閑散王爺,可是這點人脈我還是有的。你可有什么線索可以告知我?”

“別的什么線索,我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只記得之前家里遇上什么節日,都喜歡做烤羊肉吃。餐桌上的葡萄和其他瓜果都特別甜,我每次都因為吃這些東西吃太多不愛吃飯,被父親責罰。”

“烤羊肉,葡萄……”南平王仔細地琢磨了一番,“這聽起來,倒是像靠近東麗的沙州城。你方才還說你是跟著奶娘出去的時候走失的,那你家家境應該不錯,但奶娘要帶著你一塊兒出去買菜,應該也算不上十分有錢。就著這一點,范圍倒是縮小了不少。”

槐夏記憶已經開始有些混亂,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去過沙州城這個地方,甚至對自己是否是在沙州城長大的,也沒個具體的判斷,只能木訥地點了點頭。

“你放心,若是我得到了什么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南平王說完這句話,最后終于看向了自己一邊一直沒有出聲插話的自己的兒子,“桓兒,今日我雖然答應了你們兩個,可你還需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許敬桓問道。

“若是你同槐夏成親,那這之后,你便需放棄繼承我南平王的這個爵位以及這片領土,從今以后,只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你能做得到嗎?”

槐夏神色一驚,卻并未開口勸說許敬桓什么,全等著他自己做決定。

“只是放棄這虛名和這所謂的財產而已,算不上什么。”許敬桓說道,“我還以為,父親要同我說什么斷絕父子關系的話,那我可萬萬不能答應。我既想同槐夏一直在一起,也不想同父親你分開。”

“槐夏呢?”

南平王聽見自己兒子的話,沒有直接回應他,而是看向了旁邊這個自己未來的準兒媳,“若是桓兒放棄了南平王這個位子,說不定他今后只能是一個窮光蛋,過不了多久,你們連日子都不能過下去。”

槐夏神色在這一刻變得十分堅定,伸出手來握住許敬桓的手:“我既決定嫁給他,自然同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再者,我相信靠我們兩個人,就算沒有了南平王這個光環,也一定能生活的很好。”

“對,槐夏有信心,我也有信心。”

許敬桓回握住她的手,彼此相視一笑。

“那我便放心了。”南平王從座位上起身,自顧自地走到書架邊,“你們兩個小年輕,就自己去溜達吧,別留在我這兒你儂我儂的了。酸的我老人家心里不好受。”

“是是是,兒子立馬就走。”

許敬桓帶著槐夏離開書房,只留下南平王一人待在書房里。

“心里的最后一樁牽掛,可算是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