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楚有材

第一百零五章 十六年后的真相

烏有幫,難怪叫烏有幫。烏有烏有,子虛烏有。這根本就是南平王掛羊頭賣狗肉借的一個假名頭。

可誰能想到,北辰一個高高在上身份顯赫的王爺,竟然會借著一個江湖幫派的名字養著大量的死士?

“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前些日子同南平王接觸的瞬間還歷歷在目。無論是對許海晏,還是對自己,又或是對那些受難的百姓,南平王從來都是關懷備至,一點都不像作假。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手底下竟然養著一幫殺人如麻的死士,在那么多年以前,將李家上下幾百口人全數滅口。

僅僅剩下她一個死而復生的嬰兒。

“看來這李家滅門一案,直接兇手就是南平王無疑。”

許海晏的面色也跟著變得沉重起來。一個藩王擅自豢養死士,這放在哪個朝代都得是殺頭的罪名。可這烏有幫實力不弱,況且還不知道南平王養這么多死士的目的是什么。若是他有心謀反,背后還同什么別的勢力有勾結,他們這樣貿然行動,恐怕會激起難以控制的后果。

什么李家?什么滅門?怎么會同那樣和藹可親的南平王扯上關系?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

槐夏此刻已經慌了神,坐在李惟楚床邊問她到底發生了什么。李惟楚忍下自己內心的情緒,對著一邊的許海晏說道:“大人,你們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單獨同槐夏談。”

猜到她大概是要同槐夏坦白自己的身份,許海晏知道自己不方便繼續待著,微微點頭,讓她注意自己的情緒,帶著房里的丫鬟全部退了出去。

“槐夏,可還記得我給你取這個名字時候對你說的話?”

房間里只剩下李惟楚同槐夏兩人,等到外邊的門合上,李惟楚終于開口同槐夏說道。

“自然記得。”槐夏點頭,“取槐夏二字,即指我是在三月入的丞相府,象征著我在這個月獲得了新生,也希望我同炎炎夏日一般擁有旺盛的生命力。而姓,則是隨小姐你姓李,當時小姐你還同我說了兩句話,只是我記得不太清楚了。”

“龍門駕種推元禮,風閣鳴高仰鄴侯。”李惟楚在一邊補充。

“對,正是這句。”槐夏點頭,“小姐你說,‘李’家出了許多了不得的人物,希望我得了這個姓,也希望我能成為一個了不得的人。”

“你可知,這古時候最有名的李家人是哪位?”

“這我當然知道。”槐夏驕傲地仰著頭,“大殷朝的李元昊,憑一己之力一統天下,奠定了包括現在的北辰,西青,東麗在內幾個國家的文化風俗。真正將百姓帶入富足生活的第一人。”

“沒錯,正是李元昊。”李惟楚微微點頭,“那你可知,北辰誰還有著這李元昊的血脈,有誰承著他的這個重如泰山的李姓嗎?”

“小姐你這么問,那肯定是同你有關。”槐夏應聲道,“莫非,小姐這個李姓,就是承著李元昊的?”

“你倒還真是聰明。”李惟楚從床上起身,槐夏為了讓她坐的舒服些,把枕頭給她放好讓她靠著。

“那你可知道,這北辰,除了我們之外,還有誰與李元昊同承一脈?”

“這我便不知曉了。”槐夏歪著頭思考了許久也沒個結果,直接向她求助,“小姐,你便別賣關子了,直接告訴我可好?”

“不知你可否聽說過楚王李越的名頭?”

李惟楚拿過她的手,在她掌心緩緩寫下“越”字,旋即抬眼看她。

槐夏眼睛瞪得老大,腦海里似乎閃過了什么記憶。

“讓你不要碰父親的書桌,你怎么還是這般不聽話?”

“李兄,今天是你的祭日,希望你在那邊,能幫我好好照看我的女兒……”

“你要好好聽話,好好識字,不能辜負了父親的期望……”

她坐在一座府邸的門前,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經過,終于等到了一個穿著鎧甲的男子從馬上下來,可她怎么仔細看都看不清那個男子的臉。男子見她坐在門口的階梯上,伸手過來一把將她抱起。原是十分親熱的模樣,可不到一會兒,卻又開始板著臉訓斥著自己什么。

畫面逐漸模糊,逐漸消散,過了一會兒,又什么都回憶不起來了。

“李越……我未曾聽說過。”

槐夏緩過神來,低頭掩蓋住自己的情緒不讓她看出些什么來。

為什么提到李越,自己的腦海會浮現出這些畫面?那個男人是自己的父親嗎?鎧甲,風沙,大漠……

槐夏默默記下了自己腦海當中閃過的畫面。

“李越,先前只是第二代楚王一個不甚引人注意的第四個兒子。后來機緣巧合下他同先皇相識,助先皇登基,將周邊各個國家歸入北辰的版圖,掃平先皇登基后的大小叛亂,在與東麗一戰中戰功顯赫,敵軍的將士們聽見李越的名字,甚至有人直接舉旗投降。他是真正做到讓敵人聞風喪膽望而生畏的北辰第一大將軍。”

“先皇登基后,將原先楚州的封地擴大了將近一倍,讓李越繼承了楚王的爵位。這位楚王,便是李元昊之后最了不起的李家子弟,他的姓氏,便是直接傳承于李元昊。”

“而這樣一個帝國的英雄,百姓萬人敬仰的將軍,在宣武十四年,平定東麗之亂不久之后,慘遭不明人士滅門。楚王府全家上下,無一活口,僅僅有一個剛剛滿月的女嬰死里逃生。這樣慘絕人寰舉國震驚的案件,先皇卻五年未能查出真相,只用流寇作亂當成本案的結果。”

“多年以后,真相終于被揭開。那所謂的不明人士,正是江湖中兇名遠播的烏有幫。而這烏有幫,其實只是一位王爺豢養的死士。這個讓李家上下無一活口的真兇,就是那每日笑臉盈盈的韓州城藩王——南平王。”

“而我。”

說到這兒,李惟楚微微頓了頓,抬頭對上槐夏的雙眼。

看著她眼中的震驚,李惟楚一字一句地咬牙說出最后這句話:

“我就是那次滅門慘案中,唯一活下來的那個女嬰。”

那個女嬰活了十六年,也等了十六年。

終于在今天,等到了她最想要的真相。

也是最令她心痛窒息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