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和許菏清兩人同李惟楚他們一樣,也是因為馬上就要離開京嵐城,想著多準備些東西。
“嘉福縣既然已經出現了疫病,想來要多準備些面紗。否則到時候那么多醫師近距離接觸患者,很快也會跟著感染的。”
“面紗?”
李惟楚聽見兩人的對話,推著許海晏的輪椅走了上來,“面紗這東西不太管用,得用口罩,還有一次性的手套……”
自顧自地在邊上數著,李惟楚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身邊三個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而露出茫然臉的三人。許海晏知道她總是時不時說出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次又主動開口問道:“阿楚,你剛剛說的,口罩,一次性手套又是什么東西啊?”
“嗯……口罩可以遮擋病人傳來的病菌之類的;一次性手套的作用也同這個差不多,不過是用在手上的。只要有了這兩樣東西,疫病傳染的概率就會變得很低。”
“這東西有這么厲害?”許菏清一愣,還以為李惟楚在開玩笑。
“當然,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聽起來好像的確很不錯的樣子。”
沈廷大概想象了一下,不得不為李惟楚的奇思妙想所折服,“既然是專門用來遮擋病菌,此次疫病肯定有很多用得著的地方。”
李惟楚見他眼神閃動,一瞬間明白了他的心思:“沈廷,你是想讓我告訴你這兩樣東西怎么做?”
“嗯。”沈廷微笑道,“果真什么都瞞不過你的眼睛。”
“告訴你也不是不可以。”
李惟楚原本也有這個打算。畢竟有這些東西先行準備好,后續工作能夠更好地展開,“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說。”
“我把這方法告訴你,并不意味著你沈家可以靠著這一單生意在這種關鍵時刻發國難財。只是因為北辰這么多做生意的,我同你最熟悉,所以將這個法子告訴你,我們取東西也更加方便。”
“如果今后需求量大,我會把這個方法告訴更多的人。到時候你可不要覺得我違反了什么約定擅自將制作方法告訴別人。”
丑話先說在前頭是李惟楚一貫的準則,即使是面對沈廷這個算是同自己已經比較熟悉的人也是如此。
她見過太多在如此困難的時期大發國難財的人,而沈廷作為一個生意人,李惟楚很難保證他不會被這巨大利益所誘惑。
“你說哪里的話。”
雖然李惟楚對自己有這樣的誤解,可沈廷也并沒有要生氣的意思,只是笑了笑,“我是想,在公孫先生的醫隊出發之前,還能多準備些什么。我們沈家的作坊目前來說是京嵐城最大的作坊,如果要做,肯定是我們做起來最快。聽你說起這兩樣東西,想著除了一些吃食還有衣物之類的東西以外,還有些別的方面能幫到他們,心里覺得高興罷了,并沒有要用這個當成一筆生意來看待。”
“而且如果后面還需要這些東西,我們沈家也準備讓其他跟我們關系還算比較好的人家一塊兒做這兩樣東西。”
李惟楚僅僅只是提出了這兩樣東西,沈廷卻已經想到了這么遠的地方,李惟楚聽著他的話,忍不住在一邊點頭。
沈家其實也就這些年才逐漸積累起財富的,比起鐘家這種老牌大戶,差距還算不小。但無論是之前韓州發大水時候沈家帶頭捐贈的大量物資,還有東麗之戰時沈家對前線的援助,他們已經在百姓中樹立起了口碑。再加上李惟楚先前的那些書還有詩集都只在沈家的書齋里售賣,更是讓沈家的地位再次爬上了一個新的臺階。
這都是沈廷逐漸掌了沈家的權之后才出現的現象。
沈廷父親的身體其實已經不大好了,很多事只有靠沈廷拿主意。原先他并不同意沈廷掌著沈家的舵往另一個自己從來沒有想過的方向走,更不同意他和官家的人關系如此親近。
可后來他聽周圍的人陸陸續續說起,又敏銳地察覺到了瀛王和皇帝之間的矛盾,終于才明白沈廷的心思。
現在自己索性什么都不管,全都扔給了沈廷。
前段時間許菏清一直不在府上,就是因為沈廷連夜看賬本看得太累一下臥病在床,許菏清被沈府的人請了過來照顧他。
沈家最近這段時間雖然因為捐贈和東麗的事情虧損了不少,但不久之后,這些虧損又很快被彌補了回來。
這也是沈家換了掌權人的結果。
“既然你是這么想的,那我就放心了。”李惟楚說道,“我等會兒就將材料和方法寫好交給你。雖說你沈家作坊是京嵐城中最大的作坊,但畢竟速度還是有限。就先在這幾天將即將去往前線的人員所需趕制出來。之后的再進行制作。”
“我也是這么想的。”
“阿楚,你這懷疑沈廷可就有些不厚道了啊?”
許菏清站在一邊聽完了兩人之間的對話,“沈廷是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這不還是為了保險起見。”李惟楚笑瞇瞇地說著,“你也不要同我生氣,你也知道我一向這樣。”
“知道知道——又不是不能理解。”許菏清笑嘻嘻地過來挽住李惟楚的手,“你的眼睛怎么樣了?”
“今天是第三次針灸,公孫先生說還有四次,應該就能好了。”李惟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說實話,我都快習慣我看不見這件事了。其實看不見也挺好的,更容易集中精神想事情。”
“那可不行。”許菏清意有所指地看向旁邊在輪椅上坐著的許海晏,似笑非笑地說道,“等你眼睛好了,你就能看到成為你相公的許海晏現在到底是個什么德性。”
“我什么德性?”
許海晏好奇地抬頭。
“就是動不動露出我真是天底下最幸福最快樂最令人羨慕的男人的那種神情,真快把我給惡心死了。”
許菏清跟著干嘔一聲,許海晏被她當面戳穿惱羞成怒面紅耳赤,抬手就要去揍她:“許菏清,我看你是皮癢了。”
“本來就是。”許菏清朝他吐舌頭。
“阿楚,等你看到你就直到有多惡心了。”
“是嗎?”
李惟楚將頭偏向許海晏的方向。
雖然知道她什么都看不見,許海晏還是伸手把自己的臉給捂住一半,指縫間露出微紅的臉頰。
“你別聽小清胡說。”
“那我偏就信。”李惟楚笑瞇瞇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