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許海晏做出了讓步,李惟楚也達成了妥協。雖然彼此兩人都叫不出“娘子”“相公”這種別扭的稱呼,但只叫大人還是生分了些。在李惟楚百般思想斗爭之下,最終還是決定改口叫“阿晏”。
既然大家都喊不出來這種稱呼,那之前說的那個條件自然也不能作數。李惟楚得意地朝許海晏揚眉,伸手接住沉甸甸的五十兩銀子。
“我身上可是一分錢都沒有了。”
“不是讓你公款報銷么?”
兩人坐在馬車上,李惟楚這會兒正喜滋滋地摸著自己的銀子,感受著它的重量,“你可比我有錢多了。”
“哪有,最近實在是一分錢都拿不出來了。”
許海晏托著下巴看向面前眼神只放在錢袋子上的李惟楚,“你不是還有賣書的利潤嗎?”
“你不是自己還有個小金庫嗎?”
沒想到兩人會同時問出這個問題,李惟楚終于將眼光放在了許海晏身上,互相對視一眼。
旋即又同時回答了對方的問題。
“我直接捐了。”
“我讓沈廷替我捐了。”
竟然都是同樣的回答。
“哈哈哈哈……”李惟楚伸手去拍許海晏的肩膀,大笑幾聲,“沒想到我們還挺默契的嘛。”
“畢竟是夫妻。”許海晏抿嘴笑著。馬車突然一晃,險些將人都給晃下座位。許海晏剛想伸手抱住李惟楚免得她摔倒,卻沒想到她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兩人居然就這么直接抱在了一起。
李惟楚一下沒好意思,趕緊松開了自己的手。許海晏同樣有些反應不及,見她松手,手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臉上的紅暈更加不自然了起來。
明明已經是有過肌膚之親的夫妻,每次在這種不經意的接觸之后,卻還是會不可避免的害羞。
外邊正在駕車的車夫突然對著里面的人大喊道:“公子小姐,這蒼蘭縣就快到了!”
“好嘞!”
李惟楚應了聲,替許海晏把東西給拿好,讓他拄著之前給他準備好的拐杖準備下馬車。
那車夫說的不錯,剛說完這句話沒多久,他便已經把車停在了蒼蘭縣城門前。李惟楚先下車,伸手準備接許海晏下來。那車夫是個好心人,見許海晏腿腳不便,怕李惟楚力氣不夠,特意上去把人給扶了下來。
“謝謝師傅。”李惟楚攙著許海晏的手臂,笑瞇瞇地同他說道。
“不客氣。”那車夫將板凳收好,上車前又同李惟楚他們多囑咐了幾句,“雖然不知道你們來蒼蘭縣做什么,也不知道嘉福縣封城你們怎么還能出來,但還是要小心啊。聽說現在蒼蘭縣也有肺鼠疫出現了,你們兩個小年輕看起來身子板這么弱,你家相公又腿腳不便,出了什么事跑都跑不掉。”
“師傅你就放心吧,我們做好準備了的。”李惟楚笑著將許海晏的手臂挽的更緊了些,“到時候我家相公要是跑不動,我可以把他扛在肩上。”
“看不出來你瘦瘦小小的,力氣還挺大?”
“當然。”
李惟楚見他上車準備離開,揮手同他道別。那車夫也禮貌地同她笑了兩聲,跟著掉頭回嘉福縣去了。
“走吧大……阿晏。”
差點又脫口而出喊了聲大人,李惟楚慌慌張張改口,旋即回頭對上許海晏的表情。
他怎么臉這么紅?
總不至于被我喊了聲阿晏就臉紅了吧?那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李惟楚沒有去追問這個問題,只是帶著他往蒼蘭縣城門的方向走。
許海晏卻還沉浸在方才那句“相公”的余韻之中。
他怎么能想到,李惟楚一句相公居然有這么大的威力?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方才一直狂跳不止的心臟這會兒才終于正常起來。
看來剛剛沒有讓李惟楚叫自己相公是正確的。
要是她每天這么叫上幾遍,先別說她好不好意思,恐怕自己就要因為心跳過快直接當場暴斃了。
每天叫上幾遍相公……
許海晏仰著頭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阿晏阿晏!怎么流鼻血了!阿晏!”
李惟楚正準備讓許海晏把文書交出來,結果就看見自己袖子上突然滴了一滴血在上邊。
一抬頭,就看見許海晏鼻血狂流不止的模樣。
許海晏正準備抬手同她說沒事,結果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蒼蘭縣的醫館里頭了。
李惟楚坐在床邊守著他,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李惟楚正拍著手打哈欠。一睜開眼看見許海晏突然瞪大著眼睛出現在自己面前,差點魂都被嚇飛了。
“你干嘛啊!”
“我沒干嘛啊。”許海晏被她這么一吼還委屈上了,“我就是醒來看了你一眼而已嘛。”
又使這種撒嬌的手段……
李惟楚很想吐槽他一個大男人不要做這種可憐兮兮的表情,想到他現在躺在病床上的確很可憐,也就嘴下留情不吐槽他了:“大夫說你使這幾天有些上火,又有些風寒的脈象,所以才會突然流鼻血暈過去。”
“最近的確感覺有些暈暈乎乎的。”許海晏咳嗽兩聲,掀開被子準備下床,李惟楚卻趕緊攔住了他,“你干嘛啊?”
“既然我醒了,當然是去辦正事啊?”
許海晏見她莫名其妙攔下自己覺得奇怪,“你還留在這里干嘛?”
“病人當然是給我好好休息!”李惟楚一把將他摁回到床上,“給我老老實實待著,至少這個下午你好好休息,把藥吃了,明天我們再去辦事。你要是怕耽誤時間,我等會兒去探探情況。”
“都聽你的。”
許海晏知道自己一向嘴皮子不如她,既然她執意如此,那也只好老老實實在這兒躺上一下午了。
在她的注視下,許海晏終于還是乖乖縮進被子里。李惟楚伸手摸他的額頭試了試溫度,琢磨著應該到了吃藥的時間,趕緊把之前熬好的藥端過來遞給許海晏。
“啊?”
“啊什么啊?喝藥啊?”李惟楚還以為他不理解自己的意思,把碗又朝他的方向遞了遞。
“我要你喂我。”
“做你的青天白日夢去。”李惟楚本著絕對不慣著他這壞毛病的原則,兇巴巴地把碗放進他懷里,“自己有手有腳,自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