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91

第34章,為藝術犧牲一下

周靜妮說:“那老師建議你買只貓更好。”

盧安搖頭:“貓恐怕不成。以前貴妃巷的居民小組長想盡辦法借了兩只貓過來。

結果貓當天就被老鼠藥給毒死了,老鼠卻安然無恙,它們的智力已經超過了貓。”

周靜妮眼神不善:“那不行,這只狗我喂兩年了,有感情,不能被毒死。”

盧安道:“我家徒四壁,以前老鼠都嫌棄,連老鼠屎都不想來這里拉一顆,沒放藥的,你放心吧。”

看他說的認真,周靜妮沉吟一番,最后給出答案:“我回去想想。”

聽她這么說,盧安心里已經有了八成把握。

嘖,就怕你不來,來了你怎么可能見死不救呢,我的長期飯票。

吃完面條,盧安把碗筷一丟,就去做準備工作了,比如安裝畫架啊,不如調和顏料啊等等...

周靜妮隔空瞧了會那忙碌的身影,最后撿起兩個碗洗去了。

片刻功夫后,洗完碗的女人用干毛巾擦擦手,走過來極其認真地說:

“盧安,老師跟你講點事…”

聞言,盧安不等她把話說完,就一把拉過她,把她摁在準備好的椅子上:

“噓!不急,等我畫完了再說,我現在靈感超好。”

稀里糊涂的,周老師就被迫當起了畫模。

一般來講,油畫創作分為兩個部分。

首先是造型,這主要是在素描中完成。

都說油畫大事都是素描大師,這個說法是成立的。

素描對浸淫了幾十年速寫畫的盧安來說,就是小孩過家家,很多時候都是一氣呵成,只有少數才需要反復修改。

其次就是上色。

素描過后就是上色,這個過程中有些顏色是需要調和的,有些是要疊加的。

如果色彩效果沒出來,還要刮掉重新著色,這是一個考驗人的反復過程。

也是畫家彰顯真功夫的過程。

真正的油畫大師,對于一副畫的主次關系有著極其敏銳的觀察力,比如色彩得有層次,明暗面得有層次,構圖空間得有層次。

從美術史的角度講,使用獨一無二、具有開宗立派的技法畫出來的油畫,最終都會被認可,最終都會揚名青史。

凡是模仿別人的技法,畫的再細膩再逼真,也算不上高品質油畫。

而盧安臨終前沒完成的“永恒”,就屬于自己獨一無二的技法,是一生積累和感悟之作,也是他的野心之作,更是他借以揚名立萬的希望之作。

只是可惜啊,才畫到一半人就掛了。

落筆之前,盧安反復找角度,末了道:“周老師,不是這樣的,造型不對。”

周靜妮不懂,看向他。

盧安走過去,把她身體角度調整了一下,“雙臂擺到一個比較輕松的位置,脖子扭過去,再扭過來,多扭幾次,這樣可以表現出頸部肌肉的線條...”

見他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見他說的有板有眼,周靜妮全程安靜地注視著他。

她始終不發一言,行為上也不抗拒,直到盧安不折騰了才威脅地說一句:

“下次期中考試,你數學要是還敢打73分,伱會失去老師這個畫模。”

盧安對此充耳不聞,立在一旁沉思,總感覺哪里不對勁,過了會忽然說:

“老周同志,你把衣服脫了。”

周靜妮眉毛緊蹙,站起來就要走。

盧安輕拍下額頭,趕緊摁住她雙肩,摁回去說:“我的錯,老師你誤會了,是上衣外套脫了,這樣才能完美顯示出你的比例。”

周靜妮死亡凝視。

盧安說:“藝術追求完美,為藝術犧牲一下,你反正里面穿了單衣,不影響。”

周靜妮冷呵一聲:“為藝術犧牲一下,索性我全脫了?”

盧安說:“別啊,犧牲到外套就可以了,再脫我就喊人了,你這么美,我怕自己耍流氓。”

見他不敢得寸進尺,周靜妮臉上的表情終于有所緩和。

脫外套她倒不在意,本身這外套就是早晨出門前臨時加的,早上那時候有點冷。

當然了,她之所以不抗拒給他當一次畫模,是因為實在好奇。

上次關于孟清池的速寫畫,讓她感覺很驚艷

今早他又給了一張自己的速寫畫,同樣驚艷。

她雖然分不出畫作的具體好歹,但和堂哥打交道多了,對畫好畫差,還是有一定的鑒賞水平。

況且盧安的家庭條件不好,今天卻買了這么多畫畫工具回來,讓周靜妮的好奇心達到了頂點。

她認為,他敢這么干,要么有真材實料,對他自己的作畫水平胸有成竹,是真的有超高畫畫天賦。

要么呢?他就是盲目自大,一時腦抽了,心血來潮搞什么油畫。

如果是這種情況,周靜妮覺得自己有義務及時糾正他的歪門邪風,尤其是還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的前提下。

這般想著,周靜妮把外套輕輕脫下,放到旁邊的凳子上。

盧安也不再言語,退回畫架后面,用心忙了起來。

一時間,兩人都不說話,一個看著他,一個抬頭低頭循環往復,安靜極了。

時間一晃而過,當他完成了素描打底后,周靜妮問:“我看到有人畫一幅油畫往往需要十天半月。

你畫一副油畫需要多久?”

盧安說:“那可能是畫的超寫實吧?那樣一幅畫三五天是常事,十天半月、甚至一月也不見怪。

不過我今天創作地是寫意性的現代油畫,跟寫意國畫差不多,不注重構圖和細節,只追求一種即時性情緒和感覺的表達,注重氣韻的展現,筆觸很快,你放心,時間不會太長。”

話到這,他好想問一問:你認識職業畫家?對方牛逼不牛逼?背后有沒有人脈?介紹我認識一下....?

諸多想法一閃而過,盧安到底是沒問出口。

他覺得現在不能急,羊毛要慢慢薅嘛,得追求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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