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八點半,我和簡薇來到了活動現場,雖然慶典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是活動承辦商,已經在現場弄出一副如火如荼的模樣,到處是嚴正以待的工作人員和沒有絲毫感情的機器,
時間又往前推進了10分鐘,陸續有賓客到來,我一直跟隨著簡薇以主人姿態與他們寒暄著,可卻沒有一個是和我熟識的,所以他們與簡薇說了更多的話,而我大部分時間沉默著,其實我明白:自己并算不上圈子里的人,我很難與他們聊起上流社會的格調和品質,
這時,現場又來了一幫記者,我并不在意,但他們卻蜂擁向我走來,七嘴八舌的向我問道:“昭總,有報料說你是上次樂瑤退出娛樂圈事件中的男主角,對此樂瑤與你從未公開回應過,請問你想借此機會回應嗎,”
“昭總,樂瑤和影視公司解約后,面臨著巨額的違約賠償金,請問是誰替她償還了這筆賠償金,還有,這次她獲得了電影節的最佳女主角的候選人提名,她是否會現身領獎,借此從回娛樂圈,”
“昭總,聽說你出身貧寒,現在忽然崛起,成立這間路酷旅游文化公司,請問這和樂瑤有關系嗎,你是否接受了她的幫助,”
我的面色當即沉了下去,向身邊的簡薇問道:“你邀請的媒體就是這些娛記嗎,”
簡薇的面色比我還難看,當即招呼來活動現場的安保人員,但那些娛記并不打算離去,推搡中依舊將那一個個讓我極度厭煩的問題拋了過來,
我控制著,不讓自己發作,然后退到一個角落里,在沉默中吸著煙,可那些紛紛向這邊看來的目光卻刺痛了我,我不禁問自己,對于這間公司的成立,我個人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似乎一直被另一個人托著在走,盡管這個人并不是娛記口中的樂瑤,但確實存在而這種存在,又真真實實的消磨著自己對這個項目的激情,所以我可以在公司成立的今天,依然躺在床上,追求那幾分鐘沉睡中的快感,盡管我從未正視,但潛意識里的東西是騙不了人的,而現在這條“文藝之路”還是我最初追尋的嗎,
這一刻,繼在愛情中迷失后,我的事業也迷惘了,
不斷從口中吐出的煙霧,好似將我隔離在了人群之外,可我卻在一個小小的縫隙中,看到了在另一個角落站著的米彩和那個紅衣女子,她們竟然都來了,
現場漸漸恢復了平靜,而我也平靜了下來,這個時候我忽然是那么的理解米彩,理解她與我分手的選擇我這半生太混亂,卻渴望著她給予我一座晶瑩剔透的城池,這現實嗎,
開業慶典正式開始,主持人一一介紹著現場的重要來賓,很快便到了總經理致辭的環節,身邊的簡薇將她修改好的演講稿遞給了我,我看了看,搖頭示意不用,
簡薇很不理解的看著我,我笑了笑,道:“我們是個充滿個性的公司,如果總經理的致辭,還要被演講稿束縛著,那不是一個笑話嗎,”
我說著向臺上走去,工作人員將支架話筒移到了我的面前,我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久久沒有言語,將臺下的人弄得一陣緊張,趕忙給予我一陣鼓勵的掌聲,
我做了個深呼吸后,終于開了口:“感謝各界朋友今天前來參加路酷旅游文化有限公司的開業慶典,我很高興,但不打算說上太多,曾經我是一個混跡于社會底層的不受歡迎的酒吧駐場歌手,所以為大家唱一首歌吧,我自己寫的歌,在人生最低落時期寫的,可能不太符合慶典的氛圍,但卻是我最想表達的,也是我最想賦予文藝之路這個項目的一些想法,”
現場鴉雀無聲,或許從來沒有一個人,會以我現在這種方式,代替那嚴肅又官方的開業致辭,
工作人員給我找了一把吉他,我脫掉了身上的西裝,松開了襯衫的衣扣,輕輕的撥了撥弦,又說道:“這首歌沒有歌名,送給自己,送給這個世界,送給你,”
“寒風,冬雪、冷雨世界啊,你把一切給了我,為何我卻望著你哭泣,悲傷、歡愉、記憶愛人啊,你把一切給了我,為何卻撕裂了我的身體,所以啊,我像一只被浪費在森林的魚,游來游去,所以啊,我像一匹被淹沒在海里的狼,爭扎、死去生活啊,撕開你虛偽的面具吧,愛人啊,殺了我卑微的靈魂吧嘿,吹一陣冷風啊,淋一場冷雨啊,在一個人的生活中想起你他媽的,嘿,他媽的,嘿,這他媽的生活,這他媽的愛情,多么的了不起,撕裂我吧,不要再誤解什么,不要再背叛什么,不再想起你”
我的聲音伴隨著沉重的吉他音被撕裂,繼而嗚咽,嗚咽著我的情緒隨著那些自己編排出來的歌詞奔跑著,這首歌自從被自己寫出來后,從未唱過,因為會失控,因為會吶喊,因為會想起無數個點著煙,抱著吉他在雨夜被撕裂的感覺,
沉重的吉他音漸止,現場冰火兩重天,有人沉浸在我的歌聲里,有人看怪物似的看著我,而我漸漸平靜了下來,掃視著人群,然后看到了簡薇,這首歌就是在我們分手后寫的,可是她懂嗎,懂我的被撕裂嗎,
也許她懂,因為她在哭泣,
我又看到了米彩,她淹沒在人群中,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她身邊的紅衣女子對我聳了聳肩,又豎起了大拇指,不知道她想表達不屑,還是欣賞,
我將話筒從支架上拿了出來,用前所未有的平靜說道:“我的演唱結束了,曾經我就是這么一個被生活和愛情撕裂的悲劇,生活中有太多類似的悲劇,類似的人,所以我們都需要這樣一條文藝之路,準確說是治愈之路,我會和大家一起走完這條路,做第一個愈合的患者,請相信這條路的魅力,謝謝,”
臺下終于有掌聲響起,主持人卻有些不知道怎么把活動拉回到正常的軌跡中,她有些懵,
活動還在繼續,我點著煙,坐在角落里,我再一次搞不定自己的生活,所以我有些驚慌,所以我去征婚網站,所以我悲情的唱歌
紅衣女子來到了我的面前,笑了笑,道:“今天這個開業慶典結束后,恐怕業內都知道有你這么一個神經病的總經理了,”
“那又怎樣,”
“但我覺得很棒,也相信這條路會以治愈的姿態誕生在你的手中,”
我深吸一口煙,笑了笑問道:“你的厚禮呢,”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