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已經沒有自然的光亮傳來,我打開了屋子里全部的燈光,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與米彩一起去廚房里準備著今天晚上用來招待嚴卓美的晚餐,說來,這并不是一頓豐盛的晚餐,只是幾個簡單的家常小菜,雖然是我拿手的,但卻不知道是否會合嚴卓美的胃口,畢竟她已經在美國生活了很多年,比如口味這樣的習慣,是會變化的。
花了大約一個小時,我和米彩終于做好了晚餐,我們都有強烈的預感,最多半個小時,嚴卓美就會來到這間屋子,而之后會發生些什么,我們只能不安的揣測著直覺,她是不會這么輕易讓我們回徐州的。
當我們將冒著熱氣的飯菜全部端上桌子后,屋門終于被敲響,米彩正在擺放碗筷,便示意我去開門
我摘掉了圍裙,這才走到門口,打開了屋門,隨后嚴卓美便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中,此時的她,已經換掉了身上那嚴肅的職業裝,可這一身休閑服并沒有為她增加一些親和力,她身上那種讓人感覺很難以接近的氣場仿佛是骨子里的…
我喊了一聲“阿姨”之后,便給她讓出了位置,她換好鞋子,站在門口視線最開闊的地方,表情復雜的看著這間屋子里的每一個物件,她好似想起了一些在這里發生的事情,她的眼眉有些低垂,許久才走進了屋內,而我在她這一系列的舉動中看出了:自她去了美國后,就再也沒有回過老屋子,如果不是為了說服米彩與她去美國,這里恐怕是她一輩子都不愿意置身回味的地方,因為,她虧欠了曾經與她在這間屋子里朝夕相處的丈夫和女兒,這種虧欠一定是她背負在身上的枷鎖,此刻,她故地重游,這種枷鎖一定會成為內心的負擔,所以,這恐怕也是米彩要她來老屋子與我們見面的最大原因…
窗外已經是萬家燈火,透過陽臺,我們可以看到對面好幾戶人家的老老少少正圍在餐桌上享受合家團圓的一刻,而那不間斷響起的爆竹聲,更是渲染出了那快要過年的節日氣氛,我忽然異常想念徐州,我已經有兩年不曾陪板爹和老媽吃過大飯了。
米彩擺放好了碗筷,她向我問道:“昭陽,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這么多人家放鞭炮啊?”
我回道:“今天是小年,還有一個星期左右就過年了…”
“哦,那家里還有鞭炮嗎?”
我搖了搖頭,道:“我們從來也沒有準備過鞭炮啊.....基本上只有老一輩的還記著要在小年放鞭炮…”
“去買一些吧這里也是我們的家,喜慶的氣氛一定要有。”稍稍停了停,她神色有些落寞的又說道:“馬上就要回徐州了,我們更沒有機會在這里放鞭炮了如果屋子也有生命的話,它一定希望有一陣炮竹聲是為它響起的,可惜,這么多年,它從來沒有這個待遇”
米彩的落寞讓我莫名覺得傷感,也覺得不在蘇州放一次鞭炮,就算離開了也不會踏實,當即便穿上了自己的夾克外套,拿起車鑰匙向屋外走去,米彩又喊住了我:“路上注意安全等你回來吃飯…”
我凝視她許久,終于點了點頭這一刻,我真真切切在她的身上,在這個屋子里,體會到了家的感覺,這種感覺讓我幸福的有些惆悵,因為屋子里還有嚴卓美這個不愿意成全我和米彩的女人我害怕這種幸福只是暫時的,不能被延續的…
我開著車駛向了城市的邊緣,直覺告訴我,只有這里才有可能買到那已經不受城市歡迎的煙花爆竹,果然,我在這片城鄉結合的地方,看到了一家賣煙花爆竹的店,我買了爆竹也買了煙花,卻是那種就地散開的煙花,因為在城市里,放煙火是有諸多顧慮的,這種相對要安全些,對我而言,煙火在天空或是在地上絢爛,都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想看到她在煙火映襯下的笑臉…
回去的路上,因為不用尋找,我的車速一直放的很快,只用了來時的一半時間便回到了我們住的小區里,而米彩已經撐著傘在樓下等待著。
我停穩了車子,從里面拿出了爆竹和煙火,抬頭看了看天空,那雨點落得并不密集,而遠處不斷傳來的鞭炮聲也告訴我們,這些已經快要停止的雨水,并不能滅掉小年的節日氣氛…鞭炮是可以點起來的
我選了一塊空地,將炮竹一字擺開,又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煙放進嘴里點燃,向米彩問道:“你敢點火嗎?”
“沒點過,但是很想試一試…”
我將手中的煙遞給了她,道:“去吧,看到炮竹的捻子開始冒火就趕緊跑,你大概有三到五秒鐘的時間,我相信你沒問題的…”
米彩從我的手中接過了正在燃燒的煙,很謹慎的在炮竹旁蹲了下來,她看上去有些緊張,因為人天生對會爆炸的東西有畏懼感,且她還從來沒有嘗試過,那種對未知的忐忑讓她發揮失常,連續兩次都沒有能夠將捻子點燃,于是注意力更加集中
我的無聊心里又開始作祟,在她身后突然用嘴喊了一聲“砰”…她嚇得一聲尖叫,扔掉煙頭像撒開腿跑的兔子,幾步便沖進了我的懷里,反應過來是我在嚇她后,無比惱怒,又重重的一推我,我因為那地面的濕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當時便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我的褲子已經被雨水給浸濕…
米彩惱怒的看著我:“你活該一天不犯無聊,就覺得這日子不是你自己過的…”
我拍了拍屁股從地上站了起來,回道:“你不就喜歡我這個樣子么?我要整天和你一本正經的,這日子真就沒法過了,再說了,你可是在第一時間就報復了我,恐怕這會兒心里正偷著樂的吧?”
“我可沒你那么無聊…不想和你斗嘴了,你趕緊過來和我一起點火…”
我很是疑惑:“請問要怎么一起點?第一次聽說放爆竹還需要團隊作戰的…”
“你抓住我的手,我們一起點。”
“這陣勢也太大了吧……有這個必要么?”
米彩面色不悅的看著我,問道:“誰知道你這個管不住自己的人會不會再嚇我…你就說你來不來吧?”
我嘆息:“來、來、來,老婆大人發話了,我怎么敢不來呢…”說著便又點燃了一支香煙,遞到米彩手上,站在她身后與她一起蹲在地上,伸手向那支冥頑不靈的炮竹試探著.....
終于,捻子散發出了一陣耀眼的光芒,我很淡定的準備起身退去,米彩卻似乎留下了心理陰影,也不管我在不在身邊,彈簧一樣的起身后,一腳踩在了我的腳上,致使兩人同時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危險驟然降臨,我一把摟住了她,將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用雙手捂住她的耳朵,然后弓著背,死死將她隔離在危險以外的地方.....
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帶著澎湃的溫度在我耳邊響起,我的大腦被震的“嗡嗡”作響,卻將懷里的米彩抱的更緊了,我害怕碎裂的雜物傷到眼睛,一直緊緊的閉著,直到身邊的一切歸于平靜,我才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睛,之后的第一個動作,便是檢查懷里的米彩有沒有受傷
我緊張的問道:“你沒事兒吧?”
米彩搖了搖頭,卻心疼的將我抱的更緊了我重重呼出一口氣,心中一塊石頭也隨之落了地,笑了笑道:“五歲小孩都能輕松搞定的事情,我們卻玩的這么驚心動魄.…”
“都怨你反應遲鈍要不然怎么會被我踩住腳…”
“施主淡定都告訴你有五秒鐘的跑路時間,你干嘛像彈簧似的竄起來?就你剛剛那速度,申報個吉尼斯都搓搓有余…”
“怎么搓搓有余了?”
“全世界最會小題大做的人啊….我這么告訴你,平常我點燃了炮仗,一般都是吸一口煙后才往回跑,身邊要有人,還得嘮句嗑,不要懷疑,我就是這么的談笑自若,面不改色…”
米彩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我我將她從潮濕的地面拉了起來,卻在抬頭的不經意間,看到了站在陽臺處的嚴卓美正俯身向我們這里看著,她似乎看到了剛剛我和米彩發生的那驚險一幕
米彩并沒有發現嚴卓美,催促著我放掉剩余的炮竹,于是我又點燃了這短短十分鐘內的第三根煙我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因為我們的笨手笨腳,連煙也在這個落雨夜變得是那么的不作為,竟然廢掉了兩支煙,只點燃了一根炮竹…
炮竹在天空炸開,那爆裂的聲音里傳來了過年和團圓的氣息彼時,那些在地面散開的煙火,映襯著我和米彩的臉龐,我摟住了她的肩,在明艷的光線中看到了往日和未來的時光交織在了一起,它們在書寫痛苦,也在書寫幸福于是這個世界變得愈發的平和了起來,仿佛痛苦和幸福之間再也沒有了界限,只有焰火在閃爍,在交融,在掙脫黑暗的束縛…
快過年了,自從入行,除了書完結,基本上沒有一天是完整休息過的。明天還有婚禮要參加更新我會盡力保持住的。如果實在忙,也希望大家見諒,真的很羨慕你們可以放寒假,放年假…祝大家玩的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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