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輕忽重的吸著那支被我夾在手指間的煙,終于從桌子上拿起了手機,在微信的聯系人名單里找到了樂瑤的名字,然后給她發了一條信息:“嗨!我的老朋友,正在哪里感悟人生呢?”
大約過了五分鐘,樂瑤便回了信息:“我的老朋友,我正在地球上呢!”
我凝神看著,又無奈的笑了笑,才回復道:“我當然知道你在地球上,難不成你還有能耐去月亮上度假旅游么?”
“你走開我正在吃蘋果,沒空理你。”
我并不介意她的小傲嬌,耐心回道:“看樣子你的心情不錯其實我也很餓,卻沒有吃東西的心情!”
“NO,請不要這個樣子,你可是個男人,不管有沒有心情,我都希望你能吃點東西,然后打起精神!”
“那你吃了幾個蘋果了?是不是已經打起精神了呢?”
過了許久,樂瑤也沒有再回復,我出于擔心又一連給她發了好幾條信息,卻猶如石沉大海,再也沒有得到她的回信,我陷入到了憂慮中,然后在憂慮中思慮假設她真的在徐州,會在徐州的哪里呢?
她一定不會荒廢掉這可以讓人在憂郁中感悟的黃昏,所以,此刻的她必然不會待在酒店里,那么依據她曾經的行事風格,多半正在某個有鐵軌延伸的路段,正對著夕陽靜靜的坐著
大腦里忽然形成的這幅畫面,讓我無比同情她,因為她的快樂,建立在只有她自己明了的孤獨里,她現在所面對的地方,也許只有一段無限延伸的鐵軌、幾棵枯樹,和遠處那稀稀落落的村莊.....而徐州的郊區,真的有這樣的地方,充滿了干澀和孤獨,當沒有火車駛過時,那整年都沒有人打掃的落葉,便幾乎成了視線里僅存的東西!而只要夕陽落下,連那遠處的村落都會很快的消融在夜色中!
我低下頭,將手中的煙蒂按滅在煙灰缸里,神經卻這么一直被樂瑤的孤獨所觸碰著,終于對閑在一旁的服務員小諾說道:“小諾,和我一起去找一個人”
“誰呀?”
“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所以先不告訴你,怕找不到后你會失望!”
沒有人相信樂瑤會來到徐州,所以即便我這么說,小諾也沒有因此而聯想到:我要她一起去尋找的那個人正是她自己非常喜歡的一個女明星,她又好奇的問道:“昭陽哥,你到底要我和你去找誰啊,為什么找不到我就會失望呢?”
我心煩意亂,實在沒有心情去滿足她的好奇心,便又催促道:“別問了,趕緊去把外套穿上,我們這就出發!”
見我面色嚴肅,小諾終于克制了自己的好奇心,去吧臺穿起了外套,而我向正在忙碌的秦巖打了個招呼之后,便也穿上外套在小諾之前走出了咖啡店,然后啟動車子等待著她而我之所以沒有單獨去尋找樂瑤,是因為避嫌,我答應過米彩,我要在她的面前做一個光明磊落的男人,所以有小諾跟著是再好不過的了。
夕陽漸漸隱沒在這座城市的邊緣,我開車帶著小諾沿一段鐵軌往郊外的西北方向駛去,我知道這么做無疑是大海撈針,可總歸是有一些希望的,如果能有幸找到她,我想請她吃個飯,然后勸她回北京,不要讓那些擔心她的人再繼續焦慮著了
天色開始昏暗,我已經記不得這是我找的第幾段鐵軌了,卻依然沒有發現樂瑤的身影,我有些動搖,也許她根本就不在徐州,就算在,也可能正在酒店里待著,并沒有一個人帶著孤獨去凝視那些望不到盡頭的鐵軌
我有些疲倦了,便將車靠邊停下,在憂慮中打開車窗點上了一支煙,然后望著那已經看不出輪廓的遠方一陣失神
身邊的小諾一頭霧水,終于再次向我問道:“昭陽哥,你真的是在找人嗎?我怎么感覺你像是帶著我遛彎呢?”
我深吸了一口煙,有些惆悵的回道:“是在找人,但是可能找不到了她并沒有出現在我想象中的地方!”
“那你要找的人到底是誰呀?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我扔掉手中并不沒有抽完的煙,再次啟動了車子后才回道:“再往前面找一段路,還沒有找到的話就回去了回去再告訴你。”
小諾看出了我情緒的不佳,也沒有再刨根究底,打開車窗幫我看著在路另一邊延伸的鐵軌
大概又行駛了兩公里路,小諾忽然拍了拍我的腿說道:“昭陽哥,你停車你看河的對面坐著一個女人,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
我放慢了車速,下意識的往小諾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遠處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坐在一棵白楊樹的下面
她蜷縮著,因為這風吹的有些冷,可卻更像是無愛可期后的肉身麻痹!
我停下了車,對身邊的小諾說道:“對,就是她和我一起下車去見見我這個老朋友吧。”
小諾卻不下車,探著身子往那棵白楊樹下凝望著,她好似認出了樹下的女人是誰,卻有不敢確認,于是瞪大眼睛,怔怔的看著我,要我給她一個確切的答案。
我點了點頭,道:“沒錯,我要找的人就是樂瑤她來徐州了!”
小諾半晌才從驚愕的狀態中回過了神,語調不太穩定的感慨道:“實在是太難以置信了,她這么大的一個明星,怎么會跑到徐州來,還坐在一棵快枯了的白楊樹下?這也太!”
小諾沒有找到一個確切的詞匯去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我重重呼出一口氣,再次看向身影單薄的樂瑤,許久才回道:“明星也是人,當內心找不到一個能安穩的地方,身體就開始流浪,散落到哪里都不稀奇不僅僅是她,有時候我們都不見得比乞丐過的快活,因為放不下的太多,想得到的更多!”
我說完后便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打開車門在小諾之前向樂瑤的身邊走去,當我走近她的時候,越來越感覺到,她有些畏懼這冬天里不能阻擋的寒意,我便沖還沒有下車的小諾,喊道:“小諾,把我放在車里的那件羽絨外套帶過來!”
夜晚寧靜,我的話語在這曠野里回蕩,樂瑤終于抬頭看著正在向她走近的我,我也看著她,更看到她的腿邊放著的是那部已經不與外界所聯系的手機,但信號燈卻一直沒有停止閃爍過此刻,牽掛她的人有無數,她卻將自己拋棄在這個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于是,我無法再將她當作是一種負累,我想在小諾的注視下,好好與她交心的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