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寵愛一生寵物醫院。
陽光明媚，角落里擺放著幾株散尾葵，長椅干凈整齊，穿著粉色制服的護士走來走去。
排椅對面的墻壁上有一塊大LED屏幕，上面顯示著一個個號碼和名字。
17-貝貝
18-聰聰
19-招財進寶
20-黃毛
“......”
有點刺眼是怎么回事......
瞅了一眼屏幕，陸晨撇撇嘴收回視線。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寵物醫院了，但他還是覺得有些魔幻。
話說現在寵物的待遇都這么高了嗎？
感覺這里比很多三甲醫院都好啊。
不僅僅是裝修，護士也都賊溫柔，說話柔聲細語的。
黃毛啊黃毛，要不是跟了我，你能有這個待遇？
感恩吧！
看了看蹲在自己身前、一臉好奇四下亂瞅的黃毛，陸晨在心里嘀咕一句，同時也對前者的“狗生”感到有一丟丟的悲哀。
不出意外的話，兩個小時后，黃毛就要變成太監了。
但它現在卻對自己的命運一無所知......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相比于在清醒中痛苦且掙扎的走向既定結局，被蒙在鼓里麻木的接受這一切或許是更人道的做法。
有失必有得，抱歉了......
略顯愧疚的搖搖頭，陸晨擰開瓶蓋喝了口水。
而坐在一旁的秦宛晴也在此時轉過頭來，壓低聲音說道：
“陸晨，我剛剛查過了，其實給狗狗做絕育有很多好處呢。”
“說是可以減少一些疾病的發生概率，狗狗也會變得安靜乖巧許多，不會那么好斗了。”
都成太監了，可不是不好斗了。
“那壞處呢？”
陸晨隨口問了一句，同時捂住黃毛的耳朵。
“壞處是......也會增加一些疾病的發生概率。”
秦宛晴低頭看了看手機，明顯愣了一下。
估計是不明白為啥會這么矛盾。
“沒啥奇怪的，就像是一個天生沒有心臟的人，他確實不會得心臟病，”
陸晨看出她在疑惑什么，不以為意的解釋道：“但相比正常人，這個人肯定更容易得其它疾病。”
“天生沒有心臟的話，那應該活不下來吧......”
“打個比方而已。”
陸晨翻了個白眼：“總之這玩意兒又不是闌尾，沒了之后肯定是對身體不好的。”
秦宛晴有些猶豫：“可是網上說......”
“網上之所以這么說，只是想要給人類的自私找個借口罷了。”
陸晨突然變成批判家，一針見血：“寵物如果不做絕育的話，發情起來會很麻煩，脾氣暴躁不說，流浪狗也會變得特別多。”
“可既然它們是寵物，那人類自然要優先考慮自己，而很多人又覺得這么做有負罪感，所以就會編出很多安慰自己的理由，說絕育對寵物也是好的之類的。”
“你想想這可能嗎，平白無故割掉人家身上這么重要的一部分，肯定是弊大于利啊。”
斬釘截鐵給出結論，陸晨冷笑連連的模樣就好像他不是“自私的人類”一樣。
而秦宛晴則是愣愣看著他，越想就越覺得這個說法有道理。
所以陸晨是把自己也給罵了？
“陸晨，那你為什么還要帶小黃來做絕育啊......”
“因為我就是自私的人類。”
陸晨毫無羞恥之心，大方承認道：“不閹了它，拆家還算小事，哪天它帶一堆孩子回來我咋辦？總不能都收養了吧？”
“也是哦......”
輕輕點了點頭，秦宛晴的表情有些不忍。
看了黃毛一眼，她感覺前者現在傻呵呵的樣子特別讓人心疼。
可陸晨說的也沒錯。
如果不這么做的話，那對陸晨的正常生活就會造成困擾的......
低了低頭，雖然心里很不好受，但小秦同志知道自己沒有決定權，所以沒有再說什么。
而就在這時，一個小護士也笑盈盈的走了過來。
“帥哥，帶著您的寵物跟我來吧。”
“嗯。”
陸晨站起身子，回頭跟秦宛晴說了一聲：“你在這等我一會兒。”
“好。”
秦宛晴點點頭，笑著目送陸晨牽著黃毛走進“問診室”，然后眼神又一點點變得揪心。
......
“汪！主人！這是要干什么？”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自己像是女主人菜刀下的豬肉！”
十五分鐘后，當黃毛趴在冰冷的診療臺上時，終于感受到了不對勁。
“黃毛乖，你的主人在這里呢，不怕不怕~”
粉裝小護士十分溫柔的安慰著它，雖然總感覺“黃毛”這個名字怪怪的，但笑容卻十分甜美，展現出了白衣天使的專業素養。
而陸晨則跟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站在一旁，討論著接下來的步驟。
“檢查結果沒什么問題，正好今天下午有個預約取消了，現在就能進行手術。”
“公狗的話很快，半個多小時就能做完。”
“之后你可以直接帶回家，也可以留院觀察一晚，明天再接它走。”
“公狗基本都不會出問題......”
看了一眼在小護士的撫摸下終于變得安靜、甚至有些享受的黃毛，白褂醫生轉過頭來詢問道：
“對了，割下來的東西需要保留嗎？我們能把它做成毛絨球什么的，可以留個紀念。”
？？？
毛絨球？你認真的？？？
再說這玩意兒是給我留紀念還是給黃毛留紀念啊？
“大可不必。”
一下子聯想到了古代的“寶貝房”，陸晨連連擺手：“扔了就行！”
“行，那我們就直接處理掉了。”
醫生點點頭：“做完手術之后你是直接把它帶走？還是留在這里觀察一下？”
“觀察一下吧，明天我再來接它。”
“可以，那你去補交一下費用，我們這邊立刻安排手術。”
“好......”
陸晨看了看黃毛，見后者的情緒雖然平靜了不少，但還是有點緊張，就打算再去忽悠它一下。
“你不要亂動，聽這些人的話，我明天再來接你。”
“汪？主人你要去哪里？”
黃毛瞬間掙開護士柔軟的小手站了起來，十分慌亂：“伱剛剛說的丟掉，不會是要丟掉我吧！”
“不會，我明天肯定來接你走。”
“哦哦，那行......所以是丟掉什么？”黃毛有些困惑。
“丟掉煩惱。”
陸晨一本正經的回答：“今晚過后，你將再不會有煩惱了。”
“可是我現在也沒有煩惱啊。”
黃毛想了一下，小聲補充：“除了見不到阿芳。”
嗯，我要說的就是這個。
以后你見不到阿芳也不會煩惱了。
陸晨微微一笑，正打算拍板達成這項“雙贏”項目，卻聽到黃毛小聲繼續嘟囔道：
“今天都沒有見到阿芳......”
“今晚不能回家的話，晚上也見不到她了......”
“好喜歡阿芳，如果能跟阿芳生孩子的話，那我從此再也不吃淀粉腸都可以......”
“......”
聽著黃毛的碎碎念，陸晨突然愣了一下。
而旁邊的醫生和護士則是都在準備手術器械什么的，對他跟黃毛的交流并不在意。
干這行的，什么場面沒見過。
尤其是在手術之前，主人往往都會跟寵物說幾句話，很正常。
“帥哥，可以了嗎？”
聽陸晨不說話了，小護士回過頭來，笑著安慰道：“您放心吧，我們醫院每天都要做至少十臺絕育手術，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呃，我相信你們，不過......”
陸晨扯動嘴角笑了笑，又回頭看了一眼心心念念著阿芳的黃毛。
“那個，不好意思啊。”
“我今，啊不是，是它今天先不做了。”
“我想等滿足它最后一個愿望之后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