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純真老師

52 丁娜,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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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丁娜,你真好

52丁娜,你真好

一出醫院的大門,我老爸就向我拳打腳踢,“你個混小子,你想干什么,你還嫌事情鬧得不夠打呀。我打死你個不爭氣的混蛋。”

“叔,別打了。叔,別打了。”丁娜忙阻攔我老爸。

“丁娜,你別管,讓我爸打吧,打得越狠越好。”我站著一動不動,任憑老爸的拳頭落在我身上。

老爸卻停手了,往地上一蹲,悲苦道,“這可怎么辦,這可怎么辦?”

“叔,你別難過了。我們會幫張帆不讓他退學的。”丁娜蹲在老爸旁邊,輕聲勸道,

“你是個好孩子。”老爸看看丁娜。

“爸,我想好了。你別為我擔心,如果退學,我就上班,我一定好好工作,孝敬你。但我不想看到你為了我給別人跪下。”我也蹲了下來。

“上班,你去哪里上班。老爸可沒有門路讓你進廠。”老爸疑惑的問。

“是啊,張帆,你去哪上班?”丁娜也一臉茫然。

“我和馬跳他二姐說了,她們廠需要工人,馬麗可以幫我進廠。”

“你說的是真的?”

我點點頭。

老爸從兜里掏出煙來,自己點了一支煙,又把煙遞給我。

我從來沒有在老爸面前抽過煙,一時,有些猶豫。

“抽一支吧。”老爸輕聲說。

我笑笑,點了一支。

“你也十八了,是個大人了,老爸不能再把你當孩子了。我沒本事,給不了你更好的條件。你想怎么選擇就自己決定吧,老爸不勉強你。不過有一點,老爸還是告訴你,不管在哪做人做事都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老爸仿佛一下從糾結中走了出來,對我放了手。

“爸,您的話我記著呢。”

老爸笑笑,把黑塑料袋交給我,“這兩萬你給人家送上去,不管你最后退不退學,咱們不欠人家的。”

“叔。用不了這多。我聽我媽說了,高樂海全檢查下來,好像也就花了一萬多,還能報銷,他實際沒什么大事。”丁娜說。

“孩子,這你就不懂了。高樂海傷得是哪,是命根子,現在家家都是獨苗,換成誰家也得揪心,人家發點脾氣是正常的,就那份揪心的多少錢哪?”

我和丁娜都沉默了,老爸說得有點道理,但我還是沒接那個塑料袋,“爸,我不想上去,上去了說不定又得吵架。”

“你。”老爸氣得指指我,“行,你要面子,那我上去。”

“爸,你也別上去。等改天我再給他還不行嗎?”

“改天,改天你的面子就不要了嗎?”老爸推開我。

我還是攔著,害怕老爸再跪在走廊里。

“叔,張帆,你兩別爭了,這錢我送上去。”丁娜插話道。

老爸看看丁娜,把塑料袋遞給丁娜,“丁娜,謝謝你了。”

“沒事,不就是跑個腿嗎,你們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丁娜接過塑料袋,一溜小跑進了醫院。

老爸一直看著丁娜背影消失在醫院門里,才把目光收回來,“小帆,丁娜又懂事又勤快,父母還是醫生,一定得和她好好處。好好對人家。”

“爸。你瞎說什么,我倆就是同學,她不是我女朋友。”

“小帆,別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咱們這家庭,人家能看上你就不錯了。”

“我沒高看自己。”我低低嘀咕一句。

一會兒,丁娜從樓里跑出來,“叔,我已經把錢交給高樂海父親了,還讓他打了個收條。你看看。行嗎?”

老爸接過收條看看,對丁娜夸道,“丁娜,你辦事真細心。我剛才還向張帆夸你呢,以后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告訴我,我抽他。”

“叔,他總欺負我。”丁娜瞥了一我眼。

老爸順手就在我脖子上給了一巴掌,“以后不許再欺負丁娜,聽見沒。”

“你要是再敢欺負我,我告訴叔。”丁娜趁機火上澆油。

“爸,你干嘛呀。”我看老爸還要打我,趕忙躲開。

“叔,你別打張帆了,我開玩笑的,他對我挺好的。”丁娜見狀忙替我解圍。

老爸笑了,把巴掌收回去,“挺好就好,你們好好處。我還要回去上班。小帆,你請丁娜吃點飯。”

老爸從兜里掏出錢,往我手里塞。

“爸。我有錢。”

“你才有幾個錢,請丁娜吃點好的,剛才的事也多虧了丁娜。”老爸硬生生把錢塞進我兜里,又朝丁娜招呼道,“丁娜,以后常來家玩。”

老爸的口氣和態度,已經把丁娜當來了未來的準兒媳。

丁娜笑瞇瞇答應了。

我不放心地問,“爸,不會因為我這事,影響你工作吧?”

“沒事,影響不了多少,老爸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把自己管好就行了。”老爸拍拍我的肩膀,向著工廠的方向走去。

盡管老爸說得很輕松,但我知道他心里的難受不可能說出來,可惜此時此刻,我對老爸什么都幫不上。

丁娜輕輕碰碰我,“張帆,叔是個好人。這事一定也會過去的,你別多想了。”

我一笑,“丁娜,你想吃什么?”

“隨便,吃碗面就行了。”

“丁娜,別客氣,想吃什么你就說。”

“真的,吃碗面就行了,那邊有個面館,他家的面挺好吃的。”沒等我再多說,丁娜拉著我走進了面館。

這是很普通的面館,丁娜要了兩碗面,連雞蛋都沒要。

我想給丁娜要個炸雞腿,丁娜攔住我,“張帆,不要雞腿了,我不餓。在我媽那已經吃了不少零食了。”

“丁娜,你不用可憐我,一個雞腿我還是請得起。”

“誰可憐你了,張帆,你就是自尊心太強了,所以有時候你才總做傻事。”丁娜白了我一眼。

我笑笑,低頭吃面。

“張帆,你真的不想上學了?”吃了兩口,丁娜問我。

我看看丁娜點點頭,“反正早晚也是進廠上班,不如早點進,還能早掙錢。”

“那不一樣,從技校畢業進廠是有指標的,而且還可能進大廠。你現在去一個小廠,待遇、崗位肯定不如畢業進廠。你再忍忍,我們一起想辦法,這事說不定就過去了。你千萬別主動提出退學,那樣你以前的學習都白費了。”丁娜立刻勸我。

“丁娜,你的話我都懂。但高樂海父母的態度你也看到了,就算我不想退學,他們肯定也得讓我退學。條條道路通羅馬,有馬跳他二姐在小廠幫我,說不定我也能干好。以后你想吃雞腿就去小廠找我,我掙錢了,可以請你敞開吃雞腿。”我說得很輕松,但心里很心酸,我也不想就這樣離開學校。

丁娜的眼圈紅了,“誰稀罕你的雞腿,你真的總是欺負我。”

丁娜的鼻子一抽一抽,眼淚就要掉下來。

我趕緊給丁娜遞過一張餐巾紙,“丁娜,你這樣,別人真的以為我在欺負你。”

“你就是欺負我了。”丁娜一抬頭,兩顆晶瑩的淚珠落在桌上。

周圍人往這邊看,弄得我手足無措,一拉丁娜出了面館,找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丁娜,你哭什么,剛才多丟人,幸虧里邊沒有咱們學校的人。”

丁娜這才把餐巾紙接過來,擦擦眼角,“我就是覺得心里委屈,我對你那么好,可你總是欺負我,從來不想想我是怎么想的。”

丁娜的委屈我明白,可是我現在又能說什么呢,頓了許久,我才輕聲說:“丁娜,四眼真的對你挺好的,今天你也看到了,就因為你一句話,四眼就敢上去和高樂海拼命。我敢肯定,就算我不在學校了,四眼也一定會保護你。”

“四眼是挺好的,可是今天搶回那封信的,是你不是他。”

“一樣。四眼只是差點火候。如果再強壯點,以后遇到這種事,四眼一定能把信搶回來,還會痛打高樂海。”

“沒有下一次了,你都要退學了,我也不會再理你和四眼了。”

“丁娜,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去死,咱們還不是好朋友嗎?”

“誰和你是好朋友。你如果主動提出退學,以后我也不理你了,也不理四眼。張帆,我這次是當真的,說到做到。”丁娜的圓臉繃得緊緊的。

我沒想到我倆的事,把四眼也牽連了,看丁娜的表情她是當真的,沒開玩笑。

“丁娜,我知道你想什么。可是你都看到了,我家里的情況,和我以后的未來。在學校里,我可以幫你,可是等畢業了,我什么都幫不上你,四眼在這方面比我強。譚玲玲明白了這點,所以她才會選擇高樂海。我不想你成為第二個譚玲玲。”

“張帆,原來你就是這么看我的,拿我和譚玲玲比,你太小看我了。”丁娜急了。

“丁娜,我就是打個比方,我絕對沒有小看你的意思。你比譚玲玲強多了。”我立刻解釋。

“真的?”丁娜停止了激動。

“真的。”我毫不猶豫地回應,因為確實如此。

丁娜閉上了眼睛。

“丁娜,你要干嘛?”我的心跳驟然加速。

“張帆,你敢吻我一下嗎?”丁娜的聲音很輕很靜。

我愣住了。

“這次,我不罵你是流氓。”丁娜靜靜等著。

我知道這個吻很純潔,像清澈的水,丁娜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那是她心的抖動。

離開,就是把這顆心徹底擊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