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滄州便有捷報傳來,滄州城下,契丹騎兵誤入轟天雷陣,死傷慘重。
又不兩日,深州捷報,契丹鐵騎繞過滄州強攻深州,圣天子發神炮,轟死契丹副帥、北院郎君耶律敵魯。
這卻是陸寧曾經吩咐過陸興的了,可以假借自己提振士氣。
陸興當然不敢找人扮作自己,無非遠遠的,做個假人罷了,反正高高大大,一襲白袍,看著很是醒目。
又幾日,深州再來捷報,趁契丹軍心惶惶,陸興率部夜襲,擊潰其右翼漢軍營后,契丹軍大敗。
蜀山別苑前堂,陸寧有些輕松的品著茶,兩旁賓客位的交椅,坐著田紹斌和李善行。
李善行隱隱知道北方發生了戰事,這幾天,求見招撫使都被婉拒,想來是因為北方戰事煩躁。
現今見這文教授神情,李善行心中為之一安,想來,北方戰事大局已定,本朝北境,度過了一次危機。
說起來,現今也只能盼本朝一切順順利利,若不然,圣天子發起脾氣,第一批倒霉的可能就是他們這些還未有著落的降將。
保信軍已經被全被編入巢湖水師大營,廬州刺史未定,但這文招撫,應該就是欽定的廬州刺史人選?
李善行現今最大的愿望,覺得自己最好的歸宿,就是被任命個閑職歸鄉,哪怕賜個員外郎呢?畢竟他本就是豪紳之家,這些年在任上,更很是積攢了不少銀錢。
總這樣吊著,太嚇人了,好似本朝圣天子,最不喜歡貪墨官員,也就是自己這種。
但說起來,自己本就對統領什么將領沒什么心得,在水師投降后,自己若是不降,怕再晚一天,都會被部將砍了腦袋獻城給北朝請功。
所以,自己降不降,根本不會影響大局,覺得自己有功勞,那就免了。
李善行甚至想,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是不是主動獻出所有財產請罪呢?留一點點,歸鄉能過上安逸的生活就好。
李善行心中忐忑,旁側田紹斌,卻是心中感慨,自己本來那一絲絲疑問真是荒唐,怎么可能呢。
田紹斌自然不似陸寧可以每天見到軍報,但圣天子在深州發神炮轟死契丹大將的捷報自然傳頌四邊,田紹斌今日剛剛見到這份捷報。
對文教授的身份,田紹斌曾經有一絲絲疑問,就是在壽州兵亂時。
文教授的劍術,高明的有些可怕,那一劍一個的利索勁兒,令田紹斌隱隱想起了在河北時,曾經遠遠見過的圣天子身影,那高高站在云臺上,弓矢無堅不催在烈日下好似幻成光團似的崇高存在。
而且,文教授曾經離開一段時間,將側室和兩個婢女安置好后,他失蹤了一段時間。
而那段時間,盤算起來,好像正好是圣天子出現在孫羽府邸的時間。
文教授來了壽州,圣天子也就來了,而且,圣天子出現的時候,文教授也不見了。
雖然覺得可能性不大,但田紹斌心里,隱隱總是有一絲疑問,當然,這個答案,自己本就不該探索更不該深想,但有時候就是禁不住好奇,會琢磨一會兒。
而今天,一切疑問都解開了。
圣天子在北境督軍,文教授這幾日卻一直在廬州。
文教授這位奇人,應該就算天子門生了吧,看來,是被圣天子調教過的,果然,是天下奇才。
“契丹南侵,已經被擊退!”陸寧看著李善行一笑,“明日貼出告示,宣揚此事。”
“是,是!”李善行看起來滿臉喜色,心說,果然,北境戰事很順利,如此就好,免得受池魚之殃。
“哦,……”陸寧正要再說,旁側妖嬈麗人見他茶盅里水有些少了,忙搖著小腰肢走上兩步為她斟茶。
李善行早就看直了眼,自己這愛妾,穿了一襲紅彤彤綢緞衣褲,直接勾勒出全身曲線,也太美太艷了,墨色小繡花鞋,又為這艷美加了幾分雅致,更顯誘人。
也不知道哪來的服飾款式,實在是襯得自己這愛妾妖艷無比。
李善行心一陣陣火熱,更有些后悔,不該將她送出來的。
他閱女無數,卻不想,到了晚年,卻遇到了這么一個寶貝,還從來沒有誰,能似她這樣伺候的人浴仙浴死。
焦氏突然轉頭,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善行訕訕,忙別過頭,現在家中除了黃臉婆,就她一名小妾,獨寵她一人,實在是被這小蹄子吃定了,甚至有些怕她。
“你們兩個認識?”陸寧突然笑著問。
李善行一呆,手里茶杯差點摔落地。
焦氏也有些吃驚,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在這文教授身邊久了,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就隱隱有些怕他。
“認識也好,不認識也罷,都隨意!”陸寧懶得就這種事費唇舌,其實這十幾個所謂婢女的底細都調查的清清楚楚,若不然也不會令她們進這別苑,哪怕僅僅是進前宅。
這李善行的小妾焦氏,還是個挺能張羅事兒的人,指揮婢女把別苑打理的井井有條,所以,就先用著她了。
陸寧看向李善行,道:“昨日,有人來別苑外哭泣喊冤,遞了狀子,告明德坊張才英家打死人命,三年前的事了,前朝事,告到本朝,還知道來此處告狀,可見有心了。”
聽到明德坊張才英家,李善行立時面如土色,心說完了完了,該來的終究要來。
張才英,就是他的大舅哥,是他正妻張氏的長兄。
“不過,我著人打聽了一下,告狀的周家原本也是本城豪強,和你家相爭,這也有幾代了吧?今日你家壓倒了我家,明日我家壓倒了你家,這也是一筆糊涂賬。”
陸寧品口茶水,道:“本朝雖然審理前朝冤案,但這種案子,你們還是盡快和解了吧。”
“是,是!”李善行滿身冷汗,最怕就是周家,打通這招撫使的關系,現在看,周家可是已經找到門路了。
瞥了那紅彤彤俏影一眼,心說,我可就全靠你了。
接著,他就一呆,招撫使能極快的打聽到張家,打聽到周家和自己家的陳年舊事,那么,自己這愛妾,如此惹眼,難道招撫使會不查清楚底細嗎?
立時,額頭有些冒汗。
陸寧這時又笑道,“還有一個好消息,一個時辰前的軍報,泰州已經被拔。”
田紹斌立時大喜,撫掌道:“哈!揚州也快了吧!”
泰州在揚州城東,是揚州東部屏障,泰州被攻克,揚州眼看就只剩孤零零孤城,怕破城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李善行也賠笑,“看來江北指日可平。”心里卻兀自琢磨小妾的事,有些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