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我和師父已經一個星期沒碰面,也一直沒有聯系。(看啦又看手機版.k6uk)通常情況下是,他收工回來我躲在房間里,而我收拾好他已經出門,應該也算是冷戰吧。
梁叔這邊依然趕著拍攝進度,有意思的是,我那天跟師父吵完架,第二天正好也要拍我和繼父吵架的戲份,契合度高的我幾乎算是本色出演了。
梁叔的那句“你真的認識你師父嗎?”變成了我的一個心結。
這幾天費盡心思找來了師父的很多相關資料,才知道原來他在年輕一代的新銳導演中也是有人氣的。微博上粉絲量也不少,算是“自帶流量”的導演行列中。也才知道,師父在搜索引擎里的查閱量居然這么高。
在這之前,我竟然一無所知。
我這些年來全心在做的一件事就是想要融入師父的生活中,可沒想到卻好像適得其反了。
最致命的一點是,我根本無法面對師父往后可能存在的婚姻。
梁叔在導戲的時候問我我要的是什么?我穿著羅琦琦的衣服說:我要繼父能看我一眼,要繼父能多關心我一點,我要繼父不喝酒,我要繼父平平安安。
很奇怪,明明他是這個世界上對我最壞的人,比那些欺負我的同學壞多了,可我還是關心他。即使我身為第三視角能預知他之后對我做的惡劣的事情,但我依然還是記掛他。
我告訴梁叔我這時候才15歲,我不應該這么想才對。梁叔反問我你真的確定15歲的孩子想不到這些嗎?
我回想了一下自己的15歲,那時候在德國,我費心的討好艾瑞克,因為他要教我彈鋼琴,我要住在他家。我費心的討好師父,因為他是我的全部,我費心的討好劇組里的每一個人,就怕他們會壓榨我們師徒兩個。
別說15歲了,12歲的我已經知道要如何討好身邊的人以求謀生。
我在“討好”的人格上行走了多年,從而離自我的需求越來越遠。
想到這些我朝梁叔點了點頭,“您說的對”
下了戲,梁叔又向我走過來,“那么唐乙呢?唐乙想要什么?”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好了,我像背書似的:“我最想的是以后能跟師父買一個大房子,房子外面建一個大大的游泳池,花園里面再修一個小噴泉。屋子里面砌一個壁爐,我們老了以后夏天可以在游泳池里游泳,下雨了可以落地窗前安靜的聽著雨聲看書,冬天可以在壁爐旁邊喝咖啡下棋!”
梁叔似笑非笑的問我“那你師父的妻子呢?孩子呢?”
我愣住了。
梁叔讓我在明天開機前把這個問題想清楚,回答了他,我們才開工。我回絕了劇組的車,問梁叔借了兩塊錢硬幣,坐公交車回的酒店。
一路上我悶悶不樂低著頭冥思苦想。
走到酒店門口,視線里有一雙腳在我面前停下。我不緊不慢的抬起頭,對上師父的眼睛。
“想什么呢這么入迷?”
他抬起手來想摸我的頭,我一側身躲開了。
“沒什么。”
師父顯然愣了一下,手停在空中,無處安放的樣子。我繞過他,走進酒店里。
師父跟進電梯,在門關上的時候對我說:“溫雅是制片人塞進來的,我沒有辦法。”
我很意外師父會跟我解釋這些,以前從來沒有過。我不問的話,他從來不會主動說。而我問的,都是關于知識方面的問題。本能的以為他的生活我不該干涉,不該過問。也本能的覺得,沒有什么好過問的。
但此刻我正被梁叔的問題燒著腦,沒有心思管什么溫雅冷雅。
沉默了許久,我開口:“師父,你最近怎么都沒有相親了?”
師父臉色驀地暗下來:“怎么突然問這個?”
我背著書包抵在電梯上,兩眼放空。
“就是想起你之前好像很急的樣子,最近又突然不急了,很好奇。”
師父黑著臉,沒有說話。
“那你之前為什么突然那么急?”
到樓層后電梯門打開,我也不急,靜靜的等著師父開口,幾秒過去,電梯門再次合上,我們倆誰都沒有動。
“就是覺得……我這樣做好像比較合適。”
“好像?”我笑了,“師父你也有拿不定主意的時候?”
“……嗯。還有什么要問的嗎?”
師父看向我,目光輕輕的,很溫柔“沒有的話我們去吃火鍋?叫上艾瑞克和你的好朋友方聞?”
我搖了搖頭,腦袋往電梯上一靠:“不吃了,沒胃口,還要回去看電影呢,梁叔給我布置的任務。”
師父伸手攔住我,不讓我的頭磕到電梯,我的腦袋墊著師父的手掌,他順勢把我樓過去“要是覺得累的話我們就不拍了。”
“那怎么行,都拍一半了!”
師父不再說話,靜靜的攬著我的肩。
電梯又重新回到10樓,他把我送回房間,又陪我坐了一會兒才出門去吃飯。
我洗完澡一直沒出門,趁著師父不在,偷偷拿出他的煙躲到房間抽了三根。后來覺得不夠盡興,偷偷溜去方聞屋里。在電梯里,我遇到一個穿著一身黑,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我本能的感到好奇,朝他看過去時,他不自然的壓低帽檐。他和我在同一樓層下,電梯門一開,大步又迅速的走開了,我趕緊追上前,恰好在拐彎處看到他的身影。
“你怎么了?”方聞給我開門時看我一臉的疑惑,問我。
“那邊住的是誰?”我指著拐彎處的那個房間。
方聞湊出來看了一眼:“好像是溫雅兩個男助理。”
“她還有兩個男助理?”我一驚:“加上她身邊隨性那倆兒女的,她帶了4個助理了吧?”
“嗨,誰讓人家大腕兒呢”方聞把我拽進屋。
我不屑的翻著白眼:“瞧把她能的。”
“噓!”方聞動作飛快的把門關上:“你說話小心點兒,我們這兒可不如你們樓上的套房,隔墻有耳。”
“喲?”我一臉新鮮的湊過去:“方聞你適應的挺快啊!”
方聞不好意思的撓撓腦袋。他看起來粗線條,其實比誰都精,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心里都門兒清。
方聞把我帶進屋里,自覺給我遞了包煙和火。我順勢推了一把他的肩:“小子,挺上道兒啊!”
“你可拉倒吧,你來找我,就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除了抽煙你還能干嘛?”方聞白了我一眼。
我嘆了口氣,在他椅子上盤腿坐下。
“哥們兒,我這次遇到世紀難題了。”
他一臉的新鮮:“喲?什么題還能難到你?說出來讓哥們兒樂呵樂呵。”
我一籌莫展,正在思考該從何說起,方聞湊過來:“你在梁平道那邊呆的不順暢?”
我搖搖頭:“那到是沒有,我們那邊可比這干凈多了”
方聞癟癟嘴,不以為然道:“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