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陸柏青疲累到不行,我老氣橫秋的對他進行了一番嘲笑。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車出城,我們只能在鎮上找酒店住下。
但又因為時間太晚,找了許久才找到一個房間。
反正和陸柏青住一個屋子都住了四個多月,我也沒什么好矯情的,只是看著手里這張身份證一時有些感慨。
我在美國當黑戶當了這么久,現在終于腰板兒硬了些。
陸柏青在酒吧的時候就已經犯困,沒想到進了酒店反而精神起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興致,這大寒冬的還提議到陽臺去看夜景。
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抱著條毯子和他在陽臺上的靠椅上并肩坐好。
酒店的地理位置很好,我們剛好能看得見影視城全貌,這里不比外面的住宅區,夜間工作的人還有很多,燈明通亮,車水馬龍,不甚熱鬧。
“真是個適合居住的地方。”
我窩在毯子里,舒適不已。
他拿出手機來拍了一張夜景,“嗯,隨便拍都很漂亮。”
我看了眼他的照片,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才說,“這間酒店不便宜吧?”
這要是在橫店,這種星級的酒店那住的全是大導演大明星了。陸柏青推了推眼鏡,沒答話,看到他這副咸魚樣我忍不住抬腿踢了他一腳。
“你怎么這么有錢?”
“我說過沒錢了嗎?”
他說的一臉坦蕩,我反而心虛起來,好像……真的沒說過……
“你有錢干嘛老跟我擠一個屋子,看我生活條件那么差也不知道扶個貧”
他聽罷,靠在椅背上,視線望著夜空,深吸了一口涼氣,但是嘴邊卻一直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從我這個角度看,這個笑容暗示真的有夠奸了。
“你就摳吧你”
我輕哧一聲,裹著毯子繼續欣賞夜景。
一陣寒風輕輕吹過,夾帶了些海上的寒潮,有些濕潤,但絕不像紐約那么陰冷。我把腳縮進毯子里,舒適的都快睡了過去。
“我小時候在四川,就好羨慕電視里那些下雪的北方。等到了北京以后才發現,那氣候真不是人待的。紐約比北京好一點,但雪也太大了,白天幾乎都睜不開眼睛。還是洛杉磯舒服,雖然濕了點。對了,我有一段時間在杭州拍戲,杭州也很濕,夏天都透不過氣來。”
“是嗎?”他聞言,往我這邊微微靠近了些。
我想,他對杭州的記憶只在4歲以前的話,對杭州應該是不怎么熟悉的,于是就多說了些。
“不過糕點是真的好吃,也很漂亮,那兒的大閘蟹跟批發似的,當土豆吃都不過份。”
“你體寒,應該少吃蟹”
嚴峻的小陸老師莫名其妙上線,我碰了一鼻子灰,于是有些惱羞成怒的朝他踢了一腳,踢完碰到毯子外面的冷空氣,又趕緊把腳收回來。
“我的重點是大閘蟹嗎,我是在說杭州是個好地方!”
惡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我繼續說道,“你有時間真應該回去看看,反正你現在時間自由,等你拿到畢業證正式工作了以后就沒那么多閑暇時間了。賺錢什么時候不能賺啊,你現在才21歲,這么急著攢老婆本?”
被我無厘頭的數落了一番,他也不生氣,反而越發笑開了。
“你這人受虐是吧,有什么好笑的?”
被我橫了一眼,他略帶著玩笑的語氣問“你愿意陪我去嗎?除了杭州,我還想去云南,最想去……成都。”
“成都你不是去過了么?”
他突然不說話了,看著我的眼睛里突然有些陰郁,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太自在,干咳了兩聲,把視線移開。
“姐姐現在忙得很,哪兒有時間陪你游山玩水。”
等他5月份畢業,我還在部隊操練呢,每天不知道要被折磨成什么樣子,不像他,好日子才剛剛來臨。
“陸柏青,你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嗎?”
這話問完我就后悔了,完全就是廢話。陸柏青現在沒畢業,準確來說是還沒拿畢業證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哪里會擔心畢業以后沒有事情做。
我想想他今年才21歲,雖然我也是21歲大學畢業,但兩者性質完全不一樣。他是提前修完學分申請的畢業,還是哈佛的金融學,出來以后那是一頂一的人材。和我們這些在劇組里摸爬滾打的小嘍啰是完全不一樣的。
他沒有回答我的話,但卻反問我道,“你呢?”
“我?”
我有些不太確定的指著自己,得到他肯定的目光后卻自嘲一笑,“我也不知道,還挺迷茫的。”
說出來也不怕他笑話,我馬上就24歲了,居然還想會苦惱以后做什么,這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你會繼續做電影嗎?”
“目前是這樣沒錯啦,我也不知道拍完這部電影以后會變成什么樣。只是…這一次做電影,感覺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有些不一樣。”
“哦?哪里不一樣?”
以前覺得,有太多人給了我期許,這些期許讓我沒有辦法放松警惕,放我忘記了最開始選擇電影的純粹和歡喜。
那個時候沒有目的性,所以各種各樣的場外因素都讓我覺得磨滅了電影的神圣。我想即使不要觸碰它,也總比有功利性的做它要好。
可是現在,我有了目的,知道了我需要這一份工作維生。
目的性一旦明確了,人是會有動力的,且肩上的責任感會比內心的負重感要多。我想把這份工作做好,僅此而已。這樣一想的話,人確實會輕松不少。
盡管演戲并不是一件讓人輕松的工作。
它可能沒有導演來的忙碌,但是劇組數百人的榮辱肩負在你一個人身上時,你的使命感會很沉重的。
“壓力不太一樣,心態不太一樣,體驗也不太一樣。不過……至少能睡得飽了”
我抬頭,沖他笑了笑。
陸柏青聽罷,默默低著頭,將所有的情緒都掩蓋了去。
“你呢,你也覺得……我做電影會比較好嗎?”
他抬起頭,鏡片在寒風中結了一層薄薄的霧,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做什么都好,不管做什么你都是唐乙,這件事情不會因為不做電影而改變。”
我一怔,看著他鏡片上的霧氣慢慢消散,將他黑白分明的狹長眼睛全都暴露在外。這才發現,他的五官確實長的更開了,且他的雙眼皮是從眼睛中部開始分離,下眼瞼的弧度往下延伸,卻沒有因為眼白過多而顯得無神。
細細眨眼的時候,上下睫毛有了短暫觸碰又快速分離,卻因為毛質過于柔軟和修長導致眼尾有幾縷細小的睫毛交疊在了一起。
我突然衍生出了一種想沖上前幫他把粘在一起的睫毛撥開的沖動。
我這么想的,于是也不經思考的這么做了。
面對我突如其來的進攻,他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但居然沒有往后退避,而是好整以暇的坐在原地,看著我的手指穿過鏡片空隙在他的眼尾輕輕掃動。
終于把兩根睫毛分離了開,我內心舒適了不少。此時,他輕輕顫動的睫毛掃過我的指腹。
很奇怪,明明是這么寒冷的夜晚,所有的五官都像冰封了似的感知無力,但我卻依舊能清晰感受到他的睫毛掃過指腹時候細微的觸感。
癢癢的。
就像他鼻翼呼出的氣噴在手心里時一樣,癢癢的。
做完這一切動作,我對上他十分深邃卻又腥紅的眼,莫名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我做了什么。正準備逃也是的跑開,卻被他迅速捉住了犯罪的右手。
一剎那,兩人的呼吸好像重疊了一樣,一起重疊的,還有眼底的那份慌亂,那份緊張,以及那份羞赧。
“我、我先去睡了,你早些休息。”
我掙開他的手,迅速逃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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