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詭異人生

21、灰霧里行走的尸體

“路堵住了,我們下車走吧。”

蘇午停好車子,把一捆蠟燭背在身上,脖頸上掛著帝鐘,手里端著半截正在燃燒的蠟燭。

他側頭向江鶯鶯說道:“你跟緊我,我們之間離得太遠,天上升起的燈籠就會要了我的命。”

他神色平淡。

明明是在說與自身性命攸關的大事,卻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畢竟他知道這是游戲。

江鶯鶯不知道,她只覺得這個男人有種冷淡而強大的氣場,好像在他面前,生死也只是如此而已。

她對蘇午產生了些微信任感,輕輕點頭,抱著‘應急罐頭’,與蘇午一同下車,亦步亦趨地跟在了蘇午身后。

‘應急罐頭’并不像其他家禽一樣隨地大小便。

走這一路,它一坨屎都沒拉,可見著實不是凡類。

也難怪江鶯鶯家里會容許她養只雞當寵物。

養禽類當寵物,最讓人頭痛的問題就是它們不顧場合隨地排泄,且無法訓練,而應急罐頭沒有這個致命的缺點。

微風吹卷起幾片樹葉,被路燈照映出凌亂的影子。

蘇午和江鶯鶯靠著道路一側慢慢行走,從車輛廢墟里尋找落腳的間隙。

諸多車輛撞在一起,黑煙在此中升騰。

煙氣里,甚至有種肉類被烤過頭的焦糊味。

兩人都壓制住自己的思維,避免被這種氣味攪擾心神,進而胡思亂想。

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車子撞在一起?

觀察著眼前的鋼鐵廢墟,蘇午從那些繚繞黑煙的車窗里,甚至可以看到乘客的尸體。

兩輛相撞擠壓得變形的公交車,組成了這堆鋼鐵廢墟的主體。

在兩輛公交車周圍,其他的小汽車、面包車像是聞到血腥味聚集簇擁而來的魚群。

汽車堆里,甚至有幾輛警車、救護車。

一輛公交車的車頭對著蘇午,它頂上的LED電子路牌閃動紅光,呈現出‘602’這個數字。

602路公交車。

蘇午皺緊了眉頭。

好像同事王志友經常乘這輛公交車上下班?

王志友?!

他心頭一跳,預感到了什么。

這時,身后傳來江鶯鶯細弱的聲音,她一只手輕輕抓著蘇午的衣角,語氣里帶著恐懼:“這里,好像是今天早上推送的那個新聞……

602路公交車和521路公交車相撞了……

可是新聞上說它們相撞的地方是光明路,這里不是光明路……”

蘇午側頭看到,江鶯鶯手指向了路口的路牌。

上面寫著‘石塘西路’。

“先走過去。”蘇午點了點頭,看到女孩手臂微微發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掌。

他拉著江鶯鶯在車輛廢墟間穿行起來。

蘇午走得很急,江鶯鶯被他拉著,只能跌跌撞撞地跟著。

兩人步履匆匆,很快繞過了橫在道路上的那一堆鋼鐵廢墟,廢墟前面的道路被濃郁的灰霧籠罩住。

一盞盞路燈沿道路一字排開,在霧氣里只能發出微弱的光。

紅燈籠在此時升了起來,緋色光芒都未能照進那片灰霧籠罩的區域中。

前面的情況很不對勁。

蘇午轉頭看身后,身后也被灰蒙蒙的霧氣籠罩,路燈在霧氣里筆直延伸,永無盡頭。

他拉著江鶯鶯的手,從兜里掏出了手機。

先前一直都在不斷彈出邀請加群消息的手機,此刻卻毫無動靜,只剩下幾分鐘前的消息停駐在屏幕上,留下了‘它們’來過的痕跡。

“詭可能要來了。”蘇午冷靜開口,提醒身邊的江鶯鶯,“你要跟緊我。”

“好、好……”江鶯鶯手心里滿是汗水,她同樣意識到了當下情形的詭異,忍不住抓緊了蘇午的手。

但蘇午卻在這個時候,將手從她掌心里抽出。

江鶯鶯又是恐懼又是委屈,都要再次哭出來。

蘇午已經知道,當下的詭異從何而來——它與蘇午手機先前不斷彈出的邀請消息有關。

它們就是‘博宇工作群’里的那只詭!

或者說,整個工作群的所有同事,都變成了詭。

原來這種詭異會以這種形式出現?攔在我要通過的道路上?

如若我選擇繞道走,會發生什么?

若是不帶手機的話,它還能追蹤到我嗎?

念頭一邊轉動,蘇午一邊抽出兩根蠟燭都續上火焰,他將一根蠟燭遞給江鶯鶯,說道:“大公雞不一定對這片霧氣里的詭有用,這根蠟燭你拿好,關鍵時候或許能救你。”

江鶯鶯攥緊了那根蠟燭,指節都攥得泛白。

她緊抿著唇,看著蘇午的眼睛用力點頭。

像是害怕蘇午會突然不耐煩她,將她拋棄在這里。

“別怕,就當這是一場游戲吧。”蘇午咧嘴笑了笑。

在內心默默補充了一句:“這本來就是一場游戲。”

他轉身大步向前走去。

江鶯鶯癟了癟嘴,一只手緊抱著懷里的應急罐頭,另一只手舉著蠟燭,趕忙跟著蘇午向前走。

燭火搖曳,四周濃郁的灰霧似乎都因這橘色火苗而消散些許。

迷蒙的霧氣遮住前路,令四下都變得影影綽綽。

好像有人站立在這霧氣中。

嗚!

一陣寒冷刺骨的風吹刮過,將部分霧氣吹散,兩人手里的燭火都因這陣風顫抖不已。

才剛燃起的兩根蠟燭,倏地一下子燃燒去了三分之一的體積!

江鶯鶯眼睜睜看到手里的蠟燭,瞬間消失三分之一的長度,臉色立時煞白!

她的目光越過蘇午的身影,看到前方蒙蒙霧氣里陡然走出一個‘人’!

“唔!”那個人的形象讓她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被嚇得叫出聲!

那個人的左半邊腦袋癟了下去,一些鮮血從頭發里汩汩涌出。

‘他’左側的手臂沒有了包裹。

‘他’一只腳踩著焦黑的運動鞋立在地面,另一條腿膝蓋以下的部分空空蕩蕩。

可‘他’僅僅只有一只腳踩在地面,卻依舊立得很穩!

“蘇午,你為什么今天沒有上班?”

那人血紅的雙眼直勾勾盯著蘇午,語氣嚴厲地發問。

‘他’一邊開口說話,一邊邁出那只獨腳,一步一步地向蘇午走來。

洶洶的灰霧都隨著‘他’,向蘇午與江鶯鶯覆壓而來!